“举!”

所有将士在同一时刻高举自己手中的红缨枪,并将枪头朝外,做出要砍的姿势。银色的枪头在初生的太阳照射下,显得明晃晃的,令人不敢直视。

这就是大安的兵马,大安的少年儿郎们!他们今日是大安的未来,明日就是大安的栋梁!

“喊!!!”

十万人齐齐喊出“轰”的一声,简直是震耳欲聋,几乎都要地动山摇了。

可是城门上的那一位还不满意。

“再喊!!!”

“轰!!!——”

这一声比刚才那一声还要猛烈,声浪几乎可以穿过平原扩散到四州十郡了。

季淮墨站在最前头,逆着光仰望城楼的旗帜,心中豪情油然而生。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恍然惊觉,是自己要带大军出征了,这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说,是个多么奇妙的体验。在冀北,虽然自己也带兵打过战,驱逐过北奴,可是那毕竟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而这次……是要代表一国去驱逐蛮夷,复我河山。

季淮墨不禁在心中问,自己能行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周围突然响起一阵骚动。季淮墨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上台阶,出现在城门楼上,让大军随即看清了他的容貌与穿着。

太子殿下。

他真的来了。

那人今日身着黑色的储君服,袖口的四爪金龙在初阳的照射下十分耀眼,仿佛下一刻就要突破桎梏上天翱游,却无端刺得季淮墨眼睛生疼。

虽然知道他的病弱都是装的,可是这阵子,他伤得真的很重……

你看,连上楼都要别人搀扶,能顶着分量不轻的头冠与繁重的蟒服在日头下一站就是一上午吗?

更何况,一会还要向大军敬酒……

他真的无法想象。

虽然隔得很远,可是季淮墨就是看清了他一张脸白得吓人,冷汗也很多都顺着脸颊流下来,还有他跨上最后的一级台阶的时候竟然踉跄了一下,虽然很快就被宫人扶稳了,但是季淮墨就是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这家伙……不逞强会死吗?明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为什么还要来?大安难道就没有人了吗?

还有皇帝,不是号称宠爱得不得了吗?为什么会同意他这么胡来?

仿佛感受到了他过于强烈的视线,安钦扬的目光缓缓移向这边,与他对视了正着。

两人均是一愣,末了,安钦扬缓缓绽放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看得季淮墨又是一阵慌神。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不免又是一番唾弃自己。让你“色迷心窍”!让你再心软!你忘了这个人是怎么将你玩弄于股掌间的吗?

就在季淮墨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的时候,那人低醇如泉水般的声音就已经在耳边响起。

“古云:'胡虏无百年之运,验之今日,仍能证之。'今有奇丽,本为边角属国,然夜郎自大,贪心不足,妄以夷狄入主中原,收我南慕,踏我山河,掠我妻女,是可忍,孰不可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