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首领一看,愣了片刻,“啊?怎么是他?”
“发生了何事?”外面的护卫还在商议,李卓玉已经撩开车帘出来了。
那护卫指着距离队伍十丈之处:“陛下您看。”
他在说这四个字的时候,李卓玉便已经呆住了。
那一处微微鼓起的土丘下,长着一片白茫茫的雪绒花。白景离裹着厚厚的狐裘,正在绒花丛里站着,不眨眼地看他。
而执宸就在白景离身后的不远处,牵着两匹马。白景离脸颊上露出的皮肤被寒风吹得微红,似乎已经在此处等候多时。
李卓玉抬脚便往车底下跳,却忘了如今身子骨的状况,还没等落地,腿就脱了力,立时扑倒在地。随行的御医一见,忙不迭赶来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挣扎着自己站了起来。似乎让白景离看到自己这副孱弱的模样,是十分难为情的事情。
而在他摔倒的一刹那,白景离亦是情不自禁地往前迈了一步,但也只是一步而已。随后,他便紧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再露出任何情绪。
李卓玉让所有人站在原地等候,自己一步步往白景离这里来,口中喃喃地唤着:“义父……”
半空里飞着不少细碎的雪绒花,像棉絮,像雪片,在白景离身侧盘桓。他撩起衣摆跪了下去:“陛下。”
李卓玉立时将他扶起来:“义父为何在此?”
白景离不动声色地后退些许:“臣有罪,无颜再见陛下,今日特来辞别。”
李卓玉面上一僵:“辞别?”
“不错。”白景离扯了下嘴角,笑得很刻意,“微臣备了两杯薄酒,敬陛下一辈,权当了结昔日父子之情,和……同床共枕的时日。”
他声音极低,旁人都听不到,可是李卓玉却一个字都受不了,立时脸色苍白。
“不,我不喝。”他猛地放开白景离。
白景离笑意深了:“陛下不喝,便是不放过罪臣,那罪臣只好一死了之。”
“义父!”李卓玉急了,“你这是在逼我!”
“不是我逼你,是你逼我。”白景离的笑容里带了嘲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陛下不肯喝这酒,就是不肯与我善罢甘休,我的后半生便会活在无尽的恐惧里,还不如死了算了。”
李卓玉看了白景离半晌:“……原来我留给义父的,只有恐惧。”
“执宸,拿来。”白景离脸上毫无波动。
执宸依言将手中的篮子送到白景离手中,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酒壶,和两只酒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