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行刑有的是花样,若是程恩这样的身份给打点了,即便挨了八十杖,伤处也只是看着吓人,实则不会伤筋动骨,养上三两个月也就能下地了。

程恩本垂手立在门边,清秀的面容上尚有泪痕,他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道:“殿下……”

见他为难之色,我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

我走到屋中间,抓起塞口布又塞回喋喋不休的君兰口中。

我道:“既然如此……不妨让小王先试一下……”

玉和奇道:“这事还能试?”

我一边解开排扣,一边对程恩道:“按律,是脊杖是臀杖?”

程恩沉默了一阵,道:“回殿下,是脊杖。”

我褪到只剩亵衣,伏在木凳上,下巴抵着手背,闷闷道:“来吧。”

殿前使咳了一声,道:“殿下得罪了,受不住了随时与卑职说。”

说罢两个手下拎着手腕粗的刑棍步上前来。

我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将背部肌肉绷紧,抵御刑杖。

只听一声破风棍响——

我即便有如此充足的准备,仍被抽出一声闷哼。

眼看第二棍扬起,我忙一扬手,“停”字还没说出来,第二棍已至。

一个“停”字被杖刑打得细细碎碎,过了二三十下愣是没给我出口的机会。

直到玉和大喝一声:“慢!”

疾风骤雨方自停歇。

我本能地想从肩膀摸向后背伤口,徒劳罢了,只得额头抵着手肘,半晌缓不过劲儿来。

它……它这个不光是疼,它是让我觉得自己的脊梁都被打折了。

我跌下长凳,程恩和玉和两人连忙上来扶住我,我咬牙道:“不行……”

君兰呜呜直叫,终是一口吐出布,道:“殿下!殿下!”

我侧头一看,只见一丝血色,更多的我看不到,玉和的脸色却是白了,他盯住程恩,带了些指责道:“怎得下手这么重!”

程恩摇头道:“已是最轻的了!实属殿下的旧伤……”

玉和轻轻揭下我的亵衣,我本只觉得湿哒哒的,直到他丢到一边,我瞄了一眼,这才看一片血迹浸透白色亵衣。

君兰忽然道:“殿下……你、你的后背……”

我浑身脱力,倚在玉和怀中,嗅着他怀中的清净冷香。虽看不清君兰的神情,但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我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指,自下而上戳到玉和下巴上,道:“君兰莫吵,不碍事的,旧伤看着狰狞罢了……对了,是他炸的……”

玉和道:“殿下就不怕您这一下厥过去醒不过来,这一句玩笑被君兰当了真,贫道岂不是被这呆子追杀下半辈子?”

我眼前的黑色越发蔓延开来,气若游丝道:“也是,不闹了,帮我劝、劝陛下,剩下的给我记上……莫要为难君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