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所以地捡了起来,道:“看什么?”
谢时洵道:“这是恒安票号今年的总账,阿宁做事一向细心,但仍有一处纤介之失,你自己查出来,去和他说。”
“……这个……”我渐渐合上账本,道:“这差事有些伤神——”
不等说完,见谢时洵眼风淡淡扫来,我顿时又打开账本道:“太……呃,哥哥……你就不要在此事上费心了,让我代劳,让我代劳。”
说罢,我只得聚精会神地翻看起来,仔细看过一遍,又翻回开头,走马观花般快速再翻了一遍,最终合上账本,道:“看到了,有一处零头平账时未单列出处,旁的没有了……”
谢时洵终于露出些赞许之意,又握着账本轻轻砸了一下我的头,道:“小聪明。”
终归是被他赞许,我又按捺不住想要撒娇卖痴起来,却被他又丢来一本账册。
谢时洵把我揽在胸前,扳着我的身子让我与他同看一本账册,每一本他都会大略解说是哪一家商号,其中明账暗账之分云云,我之前只知在他们的经营下,已将触角伸到了海外诸国,如今听他说了方知竟然如此庞大,连同鲜卑和北国的丝绸粮食等均有涉及,换来军马等罕见物资化整为零的融进齐国市场,已充军备。
我越听越疑惑,仰着头看他:“哥哥,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谢时洵苍白的面容上溢出一丝冷笑,道:“不许当吃白食的闲人,你须得上点心,以后协助阿宁打理账目等诸事。”
我揽着他的腰翻了个身,不情愿道:“哦……”
正看着,车队停了下来休整,过了一会儿,清涵端着一碗药进了来,见到我枕在谢时洵肩膀上,顿时极其细微地蹙了蹙眉,但很快,他又恢复成以往的和煦样子,拎着我坐了起来,一边把药碗递给谢时洵,一边对我道:“你该换药了,先回去找苏大夫。”
在清涵面前,我总是矮半截的,只得乖乖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却担忧地回头道:“哥哥,你在喝什么药?那个伤是不是还未痊愈!”
不等谢时洵回答,清涵先道:“唉,他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真的担心,就别打扰他休息了。”
他的面色语气虽算平和,可是这话却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客气。
谢时洵也向我投来目光,抬起手向外摆了摆。
我顿时觉出理亏来,只得悻悻离去了。
这一日之后,我便会在每日午后过去寻他,因为那时谢时洵精神最好。
去了之后可以与他呆上一两个时辰,在清涵开口赶人之前告辞,虽然大多时候都在谈论商号票号等杂事,但因为是他,我也就勉为其难地觉出开心了。
如此行了半月有余,已离开了荒漠,进了阴山山脉,此处森林茂密,向来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