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袋嗡嗡作响,都不大想的起刚才温宁书又说了什么,只是握紧温宁书的手都不住发颤,甚至不敢去看那张脸,更不知道怎么管理现下无法再做掩饰的表情。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觉原来十分难受时,连用虚假的笑做掩饰都那么困难。
温宁书手拂过荀钦脸上的血污,血迹在那张脸上晕开:“脸色怎么那么差?”
“小白兔。”荀钦看着还在滴水的衣服没舍得抱住他,仍是低着头,说话声压在舌底,听起来闷闷的,“你不要我了?”
人到快要走向尽头的时候,心里是清楚的。
恶化的身体突然复原,一醒来就想去找荀钦,潜意识里似乎想让他陪着自己走完最后一段,他张了张嘴,想说的话终究是淹没在了喉咙里。
荀钦哭了,脏污的脸上眼泪水不住的往下掉,温宁书叹了口气,单手将荀钦搂在怀里。
那湿漉漉的脑袋埋在温宁书锁骨处,哭声悲戚,双手不由自主的抱紧温宁书的腰身。
温宁书抿着双唇,不住皱紧眉头,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就像是一场已经设定好的别离。
荀钦双手攥紧毛衣,说话声哽咽:“我还有哪里不好,我都改,你再多陪陪我好不好。”此刻委屈的就像是被家人丢弃在路旁的孩子。
这句话温宁书在昏迷中听过很多次,却是第一次当面听荀钦说。
他想要答应他,紧闭的双唇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好字脱口而出,只是搂着荀钦不做回答。
忽然,从内脏里似有千万只蚂蚁啃噬着,手逐渐失去力气,耳边还能听见荀钦的哭声。
最后唤他的声音都听不真切,只是眼前的一切再度天旋地转。
身体到极限的那一刻,皮肉像是被人千刀万剐,就连一根根骨头都被敲碎,剧烈的痛感下意识越来越不真切。
……
再度睁开眼,他躺在沙发上,浑身上下使不出力气,眼角的余光一眼便看见手臂上的红色的符文。
他尝试着动了动指尖,很费力,才能让指头微微弯曲。
身边有东西动了动,待看清周围时荀钦跪在温宁书身边,流露出轻松的笑意。
温宁书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灼热的难受,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来,脱力的身体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看向荀钦的目光难掩迷惑。
荀钦握着温宁书的手,柔声道:“刚从鬼门关回来,身体是会有些不大受用,慢慢就好了。”
温宁书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荀钦,不由轻叹。
他多少猜的出来自己应当死过一回,荀钦这样的强留是否会长久他不得而知,那张憔悴面容下欣喜的笑容,看的他心酸。
“我把残缺的魂魄,一定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