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就是盛少宗主吗?"老妇人颤抖着手接下手帕,终于缓过来一口气,"少宗主,我家那口子就是个半夜打更的,上哪儿去结仇家一个人好端端的就这么死了,一定是有鬼怪在作祟!盛家是仙门大家,一定要将那邪物捉住啊!"
"大娘,若真有邪物作祟,我定叫它碎成齑粉!可现在好端端的没有端倪,怎么知道是何方妖物?"
"凤棉这半年里大大小小做了十几场丧事,这么多人,怎么能都在这个时候死了呢?说是无疾而终,可不就是像我老头儿那般无病无伤,就这么莫名其妙死了吗?这就是蹊跷啊!"
半年里死十几个人,对于偌大的凤棉城来说算不得什么蹊跷事,无疾而终老人都算作喜丧,从来就没有谁跑到三木原来哭诉鬼怪作祟,自然不能因为这更夫死得离奇就下定论。
老妇人见盛兰初对自己的话半信半疑,急起来又断断续续地抽噎着重复刚才的话。
盛家地界发生的事情自然归盛家管,司淮身为客人不好逾越,只得礼节性地示意了一下,转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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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幕降临,司淮才从房中出来,一袭黑色劲装将身形拉得匀称修长,走在满天星河下,与苍茫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他此行目的明确,一路朝着吾念的客舍走,到了门口却又怯了脚步,在门边犹疑不定。
重活此生,他没想过会遇到吾念,他以为三百年前那个和尚就应该回到正途立地成佛。
可既然遇到了,也算是了了此生夙愿。
只是,上一世的灵隽被他害得声名尽毁,他不能再让这一世的吾念因为他再毁了现在的一切。
在桐庐镇目送吾念离开的时候,他便在心里告诫自己好好修行,他与吾念,本就该各走桥路,可没想到他斗转一圈来到凤棉,居然又遇到了。
既然如此,是否就是他们的前缘未尽,佛主大发慈悲要在今生续上。
司淮抬起左手露出腕上戴着的佛珠,恍惚间又出现了灵隽将手上珠串过到他腕上的样子。
罢了,既然又遇到了,便没有再退避的道理。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曲起指节正要扣门,门扉忽然从里面拉开了。
盛锦承站在门口,对司淮的出现有些意外,旋即想起司淮于吾念和尚相识,便出声道:"吾念大师不在房中。"
司淮没料到他会将自己的目的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又不好转身离开,只得在门口与他寒暄两句,最后借口看望尘一进了屋。
尘一小和尚盘着腿坐在床头,张着嘴露出一副更加惊讶的表情,直到司淮走近,才换了一副笑脸,问道:"淮施主怎么会在这里?"
司淮不打算跟他解释这件说来话长的事情,简短问道:"你师叔呢?"
小和尚摇了摇头,一张圆脸比两个月前要消瘦了些,衬得眼神无比诚挚。
"师叔他托盛小公子来给我送药,人却不见回来,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司淮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心中有了计较,却不急着出去找人,顺势在旁边坐了下来,瞟了一眼尘一手臂上伤痕,追问道:"你这伤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