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虽和凤棉同处江南烟雨水乡,但气候比凤棉稍暖一些,才二月初的时节,百花已经应季而开,深巷里飘出的除了酒香还有或淡或浓的花香,莺歌燕舞,柳绿花红,一派蓬勃景象。

司淮三人离开上清台后乘着小船顺江南下,想趁着春光正好游一游秀丽江南,没想到在水上漂泊了几日才踩上岸,就遇上了河畔一户梁姓富绅家中在闹邪祟,举手辛劳了一下就耽误了下来。

那邪物是一只溺死在水中的恶灵,从别的水域飘到了这里误打误撞赖进了住在水边的梁家,也不是什么难对付的鬼怪,就是有些精,费了两日功夫才抓住了它,顺带做了场超度的小法事。

解决了之后三人本要继续行路,奈何梁家老爷热情好客,借着时近黄昏的理由又将他们留了一晚,第二日用过了午膳才千谢万谢地亲自将他们送到了大门口。

“仙长和两位师父真的不打算多留几日?”梁老爷拽住了司淮的胳膊,还在试图挽留,“我们家刚搬到这边不久就碰上了这种事,多少也是害怕的,那东西会不会没死干净,等你们走了之后又继续作祟?而且,既然能从别的地方跑来一只,会不会还有第二只第三只,只是还没找着?”

“不会。”吾念不动声色地拉开他拽着司淮的手,不紧不慢地同他解释。

“这种恶灵通常是溺死后没有人发现其尸体,魂魄无处可归,才会四处漂泊化作恶灵作祟,并且通常是形单影只的。如果太多人于同一处溺死,会形成强大的怨念将他们桎梏在那里,也就不会游荡到别处。贫僧已经在贵府留下了几道驱邪除祟的符篆,可保不受邪物侵扰,施主大可放心。”

“我师叔既然这么说了,那施主就不必忧心了。”尘一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适时地凑了过来,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这恶灵误入梁府作祟不过是因为这里近水,施主您若是实在担心还会遇上这种事,大可以从这里搬离嘛。”

“尘一!”吾念沉声呵斥了他一句,碍着有旁人在才没有上手拍他的后脑壳。

“是,是……”梁老爷得了保证,也不好一而再地提恶灵的事,但心里大抵还是不愿意就这么把人送走,踌躇着往外又送了几步,才道:“几位真的不再多留一会儿吗?我家小女对几位的相助十分感谢,说一定要亲自送送你们,可她今早出了门还没回来,若知道你们就这么走了指不定怎么伤心难过。”

“不留了。”司淮客气地笑了一下,回绝道:“昨日承蒙款待多留了一宿,该道的谢也说了许多遍了,再多留一会儿还是要走的,别叫小姐经了离别的场面难过。”

身旁的吾念附和地点了一下头,执着佛珠的手竖到身前微微颔首,道:“我等此番南下本就是游历,遇邪祟作怪垂手相助而已,不便过多叨扰,老爷就此止步吧。”

梁老爷重重叹了一口气,终于把这个念头作了罢,转身招了招手,将身后一名抱着红木匣子的下人招了上来,打开匣子呈上了满满一箱琳琅的珠宝翡翠。

“仙长和大师都这么说了,我再留就是强人所难了。无论如何,还是亏得两位相助我梁府才得以安宁,奉上些报偿总是要的,几位在外游历总有需要用银子的地方,万望不要推脱。”

“阿弥陀佛——”吾念敛着眸子念了一遍佛号,看着那箱珠宝露出了一丝难色,默了片刻才道:“出家人不贪钱财,可既是施主的一番好意,我等也不好推却。这一大箱子珠宝委实太过贵重,贫僧就挑上三五件,就当领了施主的这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