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到底是来调查什么的,卷宗里只大致说明了是桩人口失踪案。霍雀自己查到了榜留寨接连有未婚少女落洞失踪,补全了一些细节。听到这儿,张仪心里蓦地一悬,脱口而出道:“粉墙时候来过特别的人,对吧?”
李太太赶忙点头,她在斟酌语句时嘴角微微颤动了下,神色愈发紧张。阮绛敏感地意识到,这是种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
“是个……是个男的。”李太太看了眼丈夫,抓紧他的手。“我是从榜留寨出来的,我们是为数不多还有落洞这种事的寨子,那个男人当年去过我们寨。”
“那时候我十来岁,那个男的看着也就二十多出头吧。他自称是来采风的,摄影师。我们寨里几乎不来外乡人,他还扛着相机,印象挺深刻的。”李太太越讲声音越小,语气也更小心翼翼起来。“我现在也记不清究竟是他来之前就有落洞的,还是他走后才开始了。”
张仪和阮绛同时屏住了呼吸。仿佛无形之中,命运的手已悄然降临在了诸位之上,即将拨弄因缘际会,使过去与如今纵横交错。
“霍警官夫妇走的那天晚上,他来了我们招待所,想要住宿。我一下子就认出他了。”李太太直愣愣地抬头看两人,举起一只手,指向自己的眼睛。“因为他右眼,装的是只绿眼珠的玻璃义眼。”
第178章 油漆
绿眼珠的玻璃义眼,确实是个不同寻常的面部特征。但这个怪人令李老板夫妻俩印象深刻的部分远不止如此。当时,招待所正在粉刷内部的墙壁,自然会对社会旅客停业,只留出了几间给有公务在身的提供客房。这人不但非要住宿,甚至还趁机敲竹杠,搞价搞到了最低。
李老板挠挠头,苦笑说:“那会儿我也就二十出头,太年轻了,不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想着不赚白不赚。他觉得自己捡便宜了,我也觉得自己捡便宜了嘛。”他瞄一眼李太太,“我老婆脚伤不方便出屋,等看到他的时候,都已经住下好几天了。”
阮绛顺着往下接,“他住的客房改成了沛沛现在的房间,对吧?”
“对,”李老板看向阮绛,“因为他住进去了,那间客房粉了个头就没再动了。住进去后我才想起油漆都没搬出来,他当时也一句都没抱怨。”
听到此处,张仪心里顿了下,微微转头,正对上阮绛的视线。两人对望须臾,便知道对方清楚了自己所想:入住期间,沛沛房间的墙面停工,他在油漆中动手脚不是针对那间房的,而是随机的——没人知道那桶搬出去的油漆最后到底被用来涂了哪些墙。
阮绛自言自语道:“这说不通啊……”他一陷入思考就无意中捉住了张仪的手指头摆弄,张仪也不管他,直到被李太太看到了,阮绛才回过神,赶忙尴尬地收回手。李太太又是叹气,“我老公对人不设防,那个男的有意无意打听,我老公嘴快,就把霍警官他们来过的事告诉他了。”
张仪了然道:“然后他退房消失了?”
李老板和李太太同时点了点头。
两人又试着问了下细节,包括那个人身材特征或是有没有带着什么特殊的行李。但大抵是绿玻璃义眼太过印象深刻,把别的反而都模糊了。实在找不出新线索后,阮绛客套了几句,和张仪一起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