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兰秋仍然带着辛澜给的符咒,顶着辛雨竹的模样待在房间里。
他白日里不敢出去走。所谓的“成婚”后,他仍然戴着孙老爷下令的镣铐,而“新郎”蔺二对此毫无二言,甚至极为坦然,这让孙家家主不禁对他又信任了几分。
只为了利益而来的人,总是很好控制的。
而裴兰秋也不知这孙府中,又有多少人是认得孙雨竹原来模样的。就凭着那位看似疼爱妹妹的孙慕开,他便多了个心眼,借口身子仍未养好,也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等着蔺莺时从外头回来。
蔺莺时甩了甩那卷泛黄的古书,眼中带了几分狡黠:“先生可不能看。”
裴兰秋虽然顶着辛雨竹的壳子,那双眼睛却是属于师兄的温柔。他眼带笑意地看着自家卖关子的师弟,缓声道:“小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让我看?”
说着他便状似向他走来,要把这只调皮的猫儿捉到手里。
蔺莺时笑了几声,一闪身,马上便避开了裴兰秋的攻势,一下子便从他的手中逃开窜上了房梁,抱着书蹲在上头朝他嘻嘻笑,滑不留手的小模样教他好气又好笑。
裴兰秋哑声道:“下来,跟那边的猫儿一样调皮。”
一旁专心梳理毛毛的小黑猫懵然地抬头,迷茫地看了眼这两人,又继续低头梳理毛毛。
喵,果然是愚蠢的两脚兽呀喵。
蔺莺时双脚勾住房梁,倒挂下来晃了晃:“不下来~”
裴兰秋要伸手去逮住这个小混蛋,少年的腰却出了奇的柔软,瞬间又折了回去,直愣愣从他手中逃开,当真像只猫儿般无骨。
裴兰秋有伤在身,也早也不似从前那般灵活,只揪了少年的发带,柔柔一根软趴趴地在他手里勾着,像极了撒娇的蔺莺时,不讲理地粘着他。
蔺莺时一头丝绸样的黑发垂在肩上,一双精致的桃花眼冲他眨了眨,就靠在房梁上,心安理得地看了起来。
裴兰秋拿他无法,无奈地笑了笑,起身去拿糕点。
蔺莺时探出小脑袋,小黑猫刚好整理完,也跟着窜上了房梁,两爪在他绯色的衣襟上踩了踩,软乎乎地团成一团。
他小心翼翼地翻过封面,飞快地看了起来。随着书页扑簌簌地翻完,他原本有些警惕的心情不由得平静了下来。
看来就是自家的功法。他垂着眼,轻轻抚摸着那早已经破碎的缝线。
小时候一场大病,几乎烧掉了他七岁以前的所有记忆。只不过他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师父还在。
飞鸿影,恰如其名,步法宛若天边飞鸿,运功时如踏清风、如行云端,当真恍若山中避世仙人。
师父曾经说过,飞鸿影这一门功夫,除了覆云巅门人,外头人是学不来的。
他记得自己还扒拉着师父的膝盖问他为什么,师父却笑了笑,那笑容虽然温柔至极,却也复杂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