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李青云在心里骂道。
谁不知道这位国师大人一天到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要左相不在京城,他更是连宫门都不出,成天待在宫内的国师府里,哪来的“无意撞见”。
何况他妻子这几天正跟他闹别扭,已经闭门好几天了,怎么可能跑德祥楼去买首饰。
李青云正想迈步出列驳斥他两句,就听景湛接着说道:“说是李大人家的贵妾这几日愈发不把她这位当家主母放在眼里了,昨儿个外头进了几匹新缎子,居然不拿去主母屋里先挑。”
李青云倾身的动作骤然顿住,愣是没敢往外走半步。
他不明白这事景湛是怎么知道的。
他家的贵妾这几日是仗着自己有女儿骄纵了一些,明里暗里地给了正房一些气受。宠妾灭妻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这些他后院里的事儿,景湛是怎么知道的。
何况,何况那些缎子也并不是给他贵妾的,而是——
李青云后背出了一层冷汗,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借着面前人的遮挡看向景湛。
景湛端着茶碗,低头喝了口热茶。那本展开的奏折就摊在景湛的膝盖上,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看着居然还不只是李青云一家的事儿。
李青云心里满腹疑虑,其他没被点名的大人们脸色也不太好看,站在最首的舒清辉更是如此。
宁衍与景湛一唱一和,先挑出了赵宏盛,后带上了李青云,就这么一个回合的功夫,站在殿前几排的重臣就心如明镜了。
赵宏盛的小侄女现巴巴从老家过来是为什么,那贵妾又为什么仗着女儿在身敢给正室脸色看。
——无非就是因为皇帝再过一个月就满十六了,家里能扒拉出女儿的总归心思活络,觉得这后宫闲置多年,再怎么也该进人了。
自古以来,新帝登基后的头一波选秀,大多都是朝臣先提,再被陛下半真不假地以点什么理由驳回来,朝臣再三请四请地,帝王便顺势应允。
照理说历来都是这么干,只是朝臣们没成想还碰上这么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真钉子。这两年来朝臣们几次旁敲侧击地提起这事儿,都被宁衍以“先帝丧期未过”,“年龄尚小”“应着重于政事”给推脱过去了。
不过还好宁衍年岁尚小,头几年也没人太过在意,略提提发现他不愿意也就罢了,总不能按着十几岁的陛下硬纳妃。
但眼瞅着宁衍马上十六,旁人可以不急,舒清辉却没法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