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珏赔着笑往前追了几步,远远已经将御帐落在了后头。
“这话你也能乱说!”程沅说道:“这事是什么好事吗?先不说光不光彩,应不应该,这陛下这本身已经够胡来的,断袖就算了,竟然还乱,乱——”
程沅支吾了一下,实在没敢将那俩字说出口,他心有余悸地往后看了一眼御帐,说道:“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闹大了,上宗祠自省都是轻的。你还敢瞎编排,生怕陛下到时候不知道你撞见了是不是。”
“没事。”谢珏见他是真的担心,便不在吊儿郎当地逗他,收敛了笑意,摸了摸他的鬓发,低声说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在外头瞎说的。”
其实程沅也心知肚明,谢珏也不是头一回在官场混的毛头小子,他虽从小性格被多方娇宠,养得脾性如此,但到底经过风浪,不是个头脑糊涂不知事的人。
“但小陛下才多大啊。”谢珏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几句话的功夫便原形毕露。他摸了摸下巴,感慨道:“陛下今年才十六岁吧,怎么就断了袖呢。”
反正他俩人已经走出了好远,见四下无人,程沅也实在没忍住,没好气地说:“你当年断袖的时候,也跟陛下一般大。”
谢珏:“……”
说的也是,谢将军想。
饶是走出了这么远,程沅心里还是直打鼓,他瞥了谢珏两眼,见对方依旧时不时地回头往御帐的方向看,不免有些急切。
“谢珏。”程沅扯了扯他:“回帐子去吧。”
程沅从幼时便跟着任平生在外头行医,哪怕是跟着谢珏去边疆,也只是待在边城或军营里给人看病治伤,甚少回过京城。
跟谢珏这种金玉锦绣里长大的世家公子不同,程沅对宫中和朝堂之间总隔着一层,怀揣着一种阶级分明的敬畏之心。所以哪怕谢珏看着如此不以为然,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安,下意识便想远离这种是非。
“没事。”谢珏随口说。
他依旧看着御帐的方向,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眉头渐渐锁了起来。
程沅有些不解,也顺着他的目光往那头看了看,却正好发现宁怀瑾从宁衍的帐子里出来了。
宁衍帐子前不远处便燃着一处篝火,将他帐子前那一小片空地映得锃亮。宁怀瑾出来时脸色沉得厉害,内里像是压着股翻腾的火,连自己的营帐都未回,直奔着马厩去了。
——看来是气的狠了,连宁衍脸面上的平和都不想维持,竟然是要在回京前夕单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