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沅想了想,觉得说的有道理,便推了推谢珏的胳膊,催促道:“那你快些。”
“没事,其实也不必这样急。”谢珏说:“这是在猎场,在没有信鸽的情况下传信出去只能靠人力。禁军不能擅离驻地,寻别人带信风险又太大,不会有人这样传递消息的。”
程沅心有余悸地点点头,他自觉在这些事上帮不上谢珏什么忙,便干脆闭上嘴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陪他。
按理来说,谢珏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稳妥了,可他却犹嫌不够,执着笔想了想,又扯过了巡防的路线图,一一比对着,将时辰间路过宁衍账外的巡防组也找了出来。
除去两组护卫换防的,路过宁衍帐子附近的一共有三个组,只是路线各不相同。谢珏又出去转了一圈,踩了踩点,回来后划掉了路线甚远的两组,只留下最后一组。
也亏得兵籍录在手,谢珏这样写写画画,删删减减,一晚上的功夫,已经将上头的人挑拣了个七七八八,连各人是哪府的都写得清清楚楚,恨不得将其往前三辈的姻亲都替宁衍写明白。
临近天明时,程沅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靠在谢珏肩膀上昏昏欲睡,含糊地奇怪道:“……平日里你写个战报都要丢给关重,今日做这个怎么这样上心,觉都不睡了。”
“陛下对谢家有恩。”谢珏怕给他说清醒了,于是刻意压着点声音,又轻又缓地低声道:“这事儿我既然撞见了,难免要替陛下遮掩一二。”
“你们之前不是总说,要叫陛下自己经点风浪才好长大吗。”程沅半合着眼皮,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像是随时会就地栽倒过去。
“这不一样,叫陛下自己去对付那些老古板,是为了让陛下能在上头坐得稳当。”谢珏说着抬手沾了些墨汁,程沅的脑袋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一落,倒是没醒。谢珏替他扯了扯衣服,才又说道:“可这样的事不比朝堂上的明枪暗箭,这种把柄只要叫心有不轨的人拿了,那就是个龌龊的把柄,防不胜防的。”
程沅唔了一声。
“何况……”谢珏轻轻笑了笑,逗他道:“大家都是断袖,能帮一手就帮一手。”
程沅:“……”
程大夫估计是不想再醒来被他这口无遮拦气一遭,一脑袋扎进谢珏的肩窝里,干脆利落地睡着了。
直到宁衍拔营回京时,谢将军呈上来的书信已经写到了整整五大页。
宁衍在自己的马车上当着谢珏的面拆了信,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略翻了翻。
他只看了上头的两页,便叹了口气,真心实意地道:“昭明,有心了。”
身在马车上,外头随行的人比猎场中还多,宁衍不好说得太过直白,谢珏也明白。
谢珏笑了笑,对昨夜的事只装作不知,也未曾劝他些旁的,只是说道:“应该的,这些趣事儿陛下先看着。回京路途遥远,就权当一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