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下雪了。”宁衍看了看天色,感慨道:“今年下雪格外多。”
何文庭扶着他上了车,直到走了老远出去,才像是浑身卸下了什么一般,终于松了口气。
“怎么了?”宁衍的声音从车内传来,隐隐带着点笑意:“愁什么呢。”
“奴才是怕。”何文庭低声道:“从猎场回来,您在前头见各位大人的时候,奴才一错眼便找不着玲珑了,那丫头出去了足有半个多时辰才回了紫宸殿。今日太后又叫了您去,奴才怕……”
这是在外头,不比紫宸殿内,于是何文庭的话没有说完。
车内的宁衍沉默了一会儿,何文庭本以为他也是在琢磨这事儿,可等了一会儿,才听见宁衍淡淡地说:“朕知道,不用怕。”
“可——”何文庭想说这事儿毕竟是个隐患,不是今日便是明日,太后总要拿它做文章。可大庭广众之下,他没敢说得太明白。
“一味地防人是防不住的,暂且不用担心。”宁衍倒是没什么顾忌,说道:“何况你跟着朕去狩猎也有半个多月了,怎么一点长进没有。”
何文庭一时未解其意。
“若是要打猎,也不能看见猎物的影子便拉弓,不然只会打草惊蛇,叫猎物溜走。”宁衍自嘲道:“想要置猎物于死地,就必须得等着能一击必杀的时候,才能放箭——猎人们才不傻呢。”
第39章 朕已经想了三年了
宁衍前脚方一出门,阮茵身边的内侍便跪了下来,往她腿上垫了张柔软的绸布,一边给她按腿,一边语气轻柔地道:“是太后娘娘心善了。”
“倒不是我心善,而是这种事儿,若真要拿出来做文章,那务必要一击即中,才有效果。”阮茵半合起眼睛,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念了声佛,然后才道:“留在手里的把柄才叫把柄,若是真将把柄捅了出去搞得尽人皆知,那这把柄还能威胁得了谁。”
“娘娘说得是。”内侍笑了笑,埋头下去:“那些小门小户出身的,到底不上台面,哪怕穿上龙袍也不像个帝王,竟然还搞出这种丑事……要奴才说,咱们王爷那才是有福的,年近四十还能得子,必定是上天庇佑,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嫡系龙子呢。”
阮茵不是听了奉承便耳根子发软飘飘然的人,她轻哼一声,将手里的佛珠攥进掌心。
“朝堂上的人,相比起十年没见的王爷,他们更喜欢如日中天,正当壮年的陛下。十年过去,君臣中有了不少情分,宁衍不喜怒无常,性情也不错,侍上不用多难。”阮茵慢悠悠地继续道:“所以如果宁衍不失心疯到把这事儿坐实,他只要不承认,然后娶妻生子,大家就都会心照不宣地当没有这件事,动摇不了根基,反倒白白与他撕破了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