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了。”宁衍低声说:“可是晚了。”
宁怀瑾咬了咬牙。
“臣应该……”他想说他应该手脚再快一点,或者在蒋璇入宫时便不要置气,应当早些将这事儿查明白再放人,但是宁衍没给他这个机会。
“我是故意的,皇叔。”宁衍不想让他自责,承认得很痛快:“我与你的事被阮茵知道了,那她是一定会用这个做文章的。与其让阮茵留着这个把柄在手里,我不如先给她指一条有用的明路,让她在我能接受的范畴内把这个把柄用掉。”
宁怀瑾不是那样好糊弄的人,不会宁衍说什么就信什么。若真一门心思地往前论,他跟阮茵打交道的时间还要比宁衍更早。
宁衍说得轻描淡写,但也是要在“阮茵可接受的范畴之内”,她才有可能把这把柄用出来。宁衍说得仿佛是云淡风轻,但其实事实不过是权衡之下,他为了“想做的事”,让渡了自己觉得不太重要的一部分。
“阮茵让您感到威胁了吗。”宁怀瑾说:“所以才想要不惜一切代价,想办法给她下一个更大的套。”
“是。”到了这个箭在弦上的地步,宁衍不想骗他,干脆地说:“我本不想这么早动手的,但天时地利人和,谁让她自己心大,还妄想用朕的心思来拿捏朕。”
宁怀瑾从他陡然变换的自称中看出了他对阮茵的敌意,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宁衍自己说完,也发觉自己戾气有点重,于是顿了顿,轻轻松了口气,抿着唇冲宁怀瑾笑了笑。
“不光如此吧。”宁怀瑾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陛下还有什么理由,一并说了。”
宁衍张了张口,迟疑了一瞬。他看着宁怀瑾的表情,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态度来,好决定要不要说实话——他仿佛是被宁怀瑾先前两次态度决绝的逼问吓怕了,于是本能地想要掩饰。
宁怀瑾也没说话,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就见宁衍微微侧了侧身,有些吃力地将右手伸过来,似乎是想拉他的手。
宁怀瑾在心里叹了口气,看他姿势别扭又辛苦,便自己将手递过去,任由宁衍握住了。
“我想护着你。”宁衍轻轻地说。
宁怀瑾的呼吸停滞了片刻。
“都到了这个地步,皇叔可千万别说教……”宁衍说:“说也来不及了,我是一定要继续下去的。”
宁怀瑾又沉默了一会儿,顺着宁衍拉他的动作坐上榻边,伸手掖了掖他的被角——他看出来了,宁衍中毒后变得极为怕冷,哪怕现在正是盛夏时节,他还是得披张薄被才行。
“臣不明白。”宁怀瑾低声说。
他确实不懂,也不明白无趣又古板的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宁衍能这样豁的出去。
“皇叔不明白,也不必非要明白。”宁衍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世上多得是糊涂人。”
往常里宁衍惯会见缝插针地撒娇讨宠,但只要一谈到感情,他就不知犯了什么倔,也不撒娇也不讨宠了,像是生怕自己的感情染上一丝一毫软弱一样,硬邦邦地说:“皇叔只要等着看我的真心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