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前些日子都在安庆府忙活着他那祥瑞的儿子,一时顾忌不到前线也有可能。”宁衍说:“无论是侥幸心理也好,还是背水一战也罢,三哥总有一天会避无可避,亲自到战场上来,跟我正面交锋。”
宁怀瑾有时候并不能完全明白宁衍心里在想什么——就比如他对宁铮的态度。
宁衍执意亲征,为得就是宁铮,这事任谁都看得明白。可令宁怀瑾想不明白的是,一个“逆臣贼子”,到底有什么值得宁衍自己亲涉陷阱,非要来跟他在阵前见一面呢。
若说宁衍今年再大上十岁,宁怀瑾也觉得有情可原,起码年少时相处多了,总有点兄弟情分在,刀兵相见时,有些唏嘘也实属正常。
可宁衍从小出宫养在他府上,六岁登基时宁铮便已经离开了京城,期间顶多也就是在宁衍小时候见过几面罢了,再多也就没有了。
哪怕是掰着手指算算,这俩人也没什么兄弟之情可叙。
宁怀瑾摇了摇头,只能感叹血脉相连果真神奇,哪怕是没什么情分的,也能靠着这点微妙的同根血脉连接在一起。
“何况相比起来,三哥比咱们要更拖不起。”宁衍说:“就算三哥坐拥偌大个安庆府,他想要完全自给自足地养活这群兵,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宁衍说着,将这些日子以来与朝中的往来跟宁怀瑾细细地说了一遍。
宁怀瑾在外头征战这些日子,朝中的事情落下得有些多,好在宁衍记性极好,一条条一件件条理分明,说起来也显得杂乱。
宁怀瑾起初听得认真,直到说到粮税一事,他才打断了宁衍的话,询问道:“所以陛下是用这种法子垄掉商路?”
“一半一半吧。”宁衍说:“对农户来说,能少缴税自然是好事。”
“可若是宁铮用更高的银子去买,也难保那些农户不会卖给安庆府那边。”宁怀瑾说。
宁怀瑾莫名想起了宁铮那个神秘的草药园子,若说那一整片园子都是为宁衍准备的,那也太过夸张了。宁衍再怎么样,也不过就是一个人,哪需要预备那么多东西,就为了害他。
而且上次暗访安庆府时宁怀瑾就发现了,这些年来,宁铮过得似乎比他们想象得要富裕,别的不说,就单说先前宁铮屯粮的那个底气,便知道他手里颇有几分家底。
这些家底到底是阮茵替他攒下的,还是他自己在封地中赚的,宁怀瑾不得而知,但若是他手里真的有个“小国库”,那宁衍这一招短期内怕是不会有什么胜算。
毕竟这场仗不可能真的打个好几年,只要宁铮手里的银子够撑过这段时间,那哪怕多花一些,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我还找富商帮了些忙。”宁衍笑了笑,说道:“庄家家底雄厚,收些粮食而已,对他们来说不算大事——皇字当头好办事,大掌柜想必会帮朕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