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沅用一种近乎怜悯而慈爱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摇摇头,叹了口气。
谢珏:“……”
他太熟悉程沅这个叹气的模样了。
程大夫妙手仁心,悬壶济世,但也不是神仙,总有人力不可强求的情况发生。所以一般来说,他这个表情,都代表着一个意思——没救了。
算了,谢将军破罐子破摔地想,连帝师都断袖,能教出什么正直孩子,活生生一个上梁不正下梁歪。
远在内阁的江晓寒莫名觉得浑身一颤,只觉得后背一股阴风爬过,吹得他汗毛倒竖,后背凉飕飕的。
江晓寒:“……”
他狐疑地放下手里的奏折,左右看了看,发觉其他几位鹤发长须的同僚还倚在桌案后头神游天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于是江晓寒揉了揉额角,心说自己最近是不是总泡在内阁,泡得神思都混沌起来了。
陛下亲征不在京中,内阁的事务骤然比以往多了一倍不止,现在正值年末,虽然省了诸多琐碎的大宴和祭典,但就各地的述职折子依旧如雪片似地往内阁飞。
若是在以往,这些折子都是得宁衍亲自过目的,可今年情况特殊,江晓寒总不好把所有的折子都往南阳发,于是只能折个中,将四品以上官员的述职折子着驿站送给宁衍,四品以下的,便都由内阁统一处理了。
这本身就是一项琐碎而繁杂的工作,再加上年末吏部考核,户部清点国库,兵部还要时时照应前线这些事务,恐怕内阁得忙到腊月二十七八才能休沐了。
而除了这些之外,江晓寒手里还压着另一桩大事。
——是阮茵启程去国寺祈福的礼仪章程。
当初江晓寒一收到消息,便猜到这必定又是宁怀瑾的主意——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一手,宁怀瑾已经玩儿的太熟了。
之后种种与他猜测的大差不差,先是几位大长公主不知怎的通过了气,一起进宫去“探望”了一趟,后来又是宁宗泽亲自往宫里递了帖子,请阮茵移步戏楼看了场戏。
就江晓寒听到的风声来看,阮茵最初是不从的,毕竟她在皇寺呆了那么些年,好容易逃出生天,哪能那么容易再叫人送回去。
后来也不知道是宁宗泽与她说了什么,居然还真正说动了阮茵,几次劝说下来,阮茵的态度也不像最初那样抵触了,隐隐有了松口的架势。
可后来,等着国师府和礼部将祈福的章程送到仁寿宫时,阮茵却又开始对章程挑挑拣拣,不是说这里“不合规矩”,便是说那里“不够体面”。
江晓寒知道,阮茵这是压根不想去皇寺,只是找个由头拖着罢了。毕竟她身为太后,只要所说合理,便谁也不能明面上逼迫她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