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在瞬间将所有情绪强硬地剥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只留下一线理智,用以对付现下的场景。
“出征时约有个两万。”小兵忙说:“后头的折损——暂且不清楚。”
宁衍嗯了一声,沉默了片刻。
他脑子里在飞速地回忆着之前每天的军报——这个兵士口称三天前,那必定是从前线不眠不休地赶回来的,当天的军报不如他脚程快,想必还在路上。
在宁衍最后一封收到军报上,宁怀瑾倒是跟他说起过,说近来前线胶着,最近几仗都没打出什么名堂来,他想着干脆放弃商城周遭,转而往金寨县附近伸伸手,若成了,也能与商城连成一线,加上背后再远些的信阳,正好能组成一把刀锋,破开安庆腹地。
“舆图。”宁衍吩咐道。
秦六利索地收了剑,连忙从一旁取出舆图摊在书案上,又忙去帮宁衍点亮了屋内的四处烛火。
来送信的兵士似乎被他的冷静所感染,渐渐地也平静下来,不像最初抖得那样厉害了。
烛光亮起,秦六才发现,宁衍的脸色煞白,难看得实在要命,也不知道是哪口气在撑着他的理智的。
宁衍的舌尖被他咬开一道极深的伤口,两句话的功夫,铁锈味就盈满了整个口腔。
宁衍皱了皱眉,硬按捺住一阵反胃之意,一边看着舆图一边问:“昭明怎么说。”
“谢将军还在找。”那兵士连忙说:“周遭几府有敌军守军的不方便,也派了精锐分队去找。”
宁衍嗯了一声,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便挥挥手,说:“你先下去。”
那兵士自己也知道他帮不上什么忙了,于是连忙磕了个头,手脚发软地退出了主屋。
他前脚出门,宁衍便放低了声音,问道:“影卫有消息吗?”
秦六知道他在问什么,忙道:“还没有。”
宁衍浅浅地松了一口气。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宁衍方才在舆图上已经看了一圈,宁怀瑾想去的金寨县离商城不远,也就两百里不到。这样近的距离,宁怀瑾没有带太多兵士也是理所应当,他本来就是去佯攻的,若出什么事,回援也还来得及。
所以现在骤然失去踪迹,必定是在金寨县附近遭了伏击。金寨县附近地理位置复杂,周遭有水有山,还有一条不输于横水的长河,若遭了伏击,确实容易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