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方才清醒,大司命与王上都十分欣喜,亦是咱们羽族万年以来的大喜事,少主身为 此间主人,怎能轻言不去?”
细笔点上羽徽的刹那绽出一道微弱白芒,旋即望舒眉间那抹浅淡羽徽霎时色泽鲜亮起来,将他原本有些疲态苍白的面颊称得倒有些异域风味。
望舒自然知晓这其中道理,遂只能轻叹一声,作罢。
江雪继续说:“百年前我被调来侍奉少主,便一生都是少主的仆,为主子分忧,乃是做仆人的本分。”
“师尊闭关复活我的这百年间……”望舒犹豫着开口道:“可有什么事发生?”
“少主想知道哪方面的事情?”
“有关……龙族的事。”
话音甫落,房门蓦然被推开,生生打断了二人谈话,一道颀长身影逆光而立,金红华服在日光下宛如赤焰,江雪停下手中动作,转身朝来人微微躬身行礼。
望舒却是头也不回,只静静看着云镜。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师尊也已到场,特意吩咐我来瞧瞧你醒了不曾。”夷辛笑着抬脚踏入屋内,朝江雪挥了挥手,笑道。
江雪收礼静侍一旁。
夷辛看了眼一动不动正在出神的望舒,笑吟吟执起细笔,欲朝望舒眉心探去,说道:“你回来才几天,羽族有些规矩你不懂,鸟儿最是爱美,这点羽笔可是哥哥我珍藏的一支,今日倒是与你般配。”
望舒抬手不着痕迹地挡开了夷辛伸来的手,嘴角动了动,轻声道:“江雪已经为我点过了。”
夷辛笑意稍减,细笔放在桌面上发出一道轻微声响,亦不避讳江雪在场,修长指尖轻扣桌面,缓声道:“记恨哥哥么?”
“我知道你一贯聪明,回来后那些事情我不说你约莫也猜到了。”
望舒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中不上不下,哽地难受,侧头看向夷辛,有片刻的失神。
他苏醒时,百年弹指间,初时,他脑中一片空白,整日里只是静静坐在窗边,看那云卷云舒,日升日落,但随着光阴推移,记忆也如云雾般蔓延开来。
他对夷辛谈不上恨,这具身躯与夷辛血脉相连,他恨不起来,但亦无法感激他这番作为,到底是有了芥蒂。
他与宗梧,能有几个百年蹉跎的起?
他这几日一直不与夷辛相见,陪伴之人也只有江雪,但他不知为何,却忽而不敢去问宗梧的事了,似乎不论哪一种回答,他都不愿接受。
宗梧是否铭记了他百年?亦或者是忘记了他?
还是,他会不会遇见了另外一只跃龙门的鲤妖?
望舒越来越迷茫,如果这一切都是既定的命数,那上一世为何截然不同?是否上一世也有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躯体”?
那上一世,宗梧遇到的,究竟是他,还是那具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