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梓就是在这片朦胧里披着雪白的外袍到他屋里的。
“不吃东西?”晏梓看了一眼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伸手给他往碗里的米饭上放了些零零碎碎的,并一根勺子递给他。
“媛媛姑娘还没回来,”胥之明皱眉接过饭碗,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吴姑娘说的先前一匹马半天多些就能回来,这都快一天了,说难听些,爬都该爬到了。”
“兴许是路上遇着了什么事。”晏梓心不在焉地说道,“后日我们启程去西域,接着去浊水,再往一苇渡江去。”
“去西域做什么?”
“替束哥拿账册。池府他让人管着,半年去拿一次账册。”
“那个池家?……没想到令盟主竟然是池家人。我说怎么原家主没了以后池家还能不倒呢,原来是池盟主撑着……”
“你怎么知道原家主没了……?”晏梓看向他,声音冷了下来,“姑苏阁不可能告诉你这件事,三少爷的命在七大哥手上,束哥要是气昏了能把三少爷扣在盟里让他永远都别想回去。对外,束哥可是一直都是密不发丧的。”
“……”
“公子!”沽艾忽地闯了进来,雨水濡湿了头发,贴了她满脸,“媛媛回来了!她有事……”
“公子!醉翁庄里死人了!”媛媛还是个小姑娘,跌跌撞撞地奔进来时一张湿透了的小脸煞白,显然是被吓惨了。
晏梓一个眼疾手快接住了快要摔倒的她,让吴辉拿了布巾替她擦脸:“你慢慢说,急什么。”
“急什么?死人了她当然急了,又不是你。”胥之明嗤笑道,“媛媛姑娘,你说。”
原来,今日媛媛去寻李家老三给胥之明买酒时,李家老三的铺子还是没开。后来她去问了邻舍的人家。那家主人说李家老三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开门了,从前也顶多是半个月没开门。
大家见这事儿有点不对便一起把门撞开了,谁知一开门,屋里便是一股腐臭味,冲得人几欲作呕。
再开窗看了,那木床上竟是有一大滩的血迹,席上还留有什么东西的砍痕。
“死的,确定是李家老三?”
“这……应该是了。”媛媛哆哆嗦嗦地说道。
“那你怎么不让燕子传信回来?”
“这、这左右得把东西带回来吧……”
晏梓噎了一下,让吴辉把她带回去了,面向胥之明:“回头再跟你算账,我们……”
“明日去醉翁庄上吧。”胥之明笑道。
晏梓无语地看了他一阵,道:“你这混账东西。”
胥之明哼哼了几声,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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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里,清晨时顶多只会有鸡鸣和犬吠。可在这种幽幽山谷里,那种生灵的声音便传不了多远了,尽是被埋没在了缭绕的云雾中,倒是那些枝头的鸟啼,能一叫唱到天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