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挽枫是许久没睡得这般稳妥了,那股安详气儿就扎在他怀里头,世上真是再没更贴心的了。
“燕子,我盘算着,等这些破事都了结了就带你走。”
“走?”燕星何迷迷糊糊地问道,“上哪儿?”
“哪儿都好。你若不愿奔波,我也能给你买处宅子的。不是你说的么,一屋一水一树,好好过这短短的一辈子。我先前给不了的,现如今都能许给你。”
“哦,那若是我要月亮呢?”
“你不会提那般不切实际的事。”
“啧,你倒是挺懂。”
“燕子,我定要……”
燕星何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道:“你别随意答应什么。这世上不是你觉得你能做成什么就能做成什么的。”
燕星何自然明白胥挽枫又要答应什么了。无非就是他身上的睚眦的那点破事。
可他明白,就算是找到了阿甘多说不定也解不了毒,毕竟睚眦只是有玄武炭木一味药材在其中,并非全然是玄武炭木制成,否则他早就能凭着姑苏阁中的那点蛇毒好全了。
他这副破身子,多年来体内陈年旧毒积累,靠着睚眦与蛇毒制衡才得以苟活,注定是无法久留于世的。可他有私心,不想将胥挽枫拱手让人了。
没必要。
胥挽枫喜爱自己,若是自己非要学人大家大院里的正室装大度这才会叫胥挽枫有千万个不痛快。
只是将来,胥挽枫千万别想不开脑门一热非要跟他一同下阴曹地府就成。
翌日一早,巫祝晨起后没听着彻辰练刀,到了一层也没见他人。这个时辰宫里也没人起,他便自己去寻人了。
彻辰坐在铸刀房的木头门槛上,撑着自己那柄用上了北域狼骨铸就的弯刀寐狼,百无聊赖地哼着歌。
那调子比起赤鹿磐更像是中原的。也的确是。是巫祝教给他的,他想学,巫祝也没理由不教。
“你给我安静一点。”
彻辰哼哼了几声,不要脸道:“做什么?晏梓不给你好脸色你也不让我开心?”
胥挽枫又磨了几下流月,道:“你是不是想和我打一架。”
“打什么架?!”
彻辰愣了一下,回过头去。巫祝面色不愉,走到他身旁揪住了他的领口,道:“给你添麻烦了,少卿大人。”
“不必。陛下别再在这里跟我一个劲儿地炫耀就成了。”胥挽枫正烦着,彻辰又跟个蚊子似地叫个没完,他脾气自然不好。
过了辰时三刻,铸刀房的门又给人推开了。燕星何被迎面上来的热浪冲了个头晕。胥挽枫揽了他一下,赶紧把流月放下,去开了窗户。
“你在这儿干嘛呢……”
“磨一下刀而已。这边东西多,好修补。”胥挽枫急急忙忙地清了一把地面上的灰,道。
燕星何看了一眼那一早就燃起来的炉火,道:“你的眼睛不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