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搞清这一瞬间的怔愣是因为什么,只听官聆又道,“我是他的私人助理,却没领过一分工钱,我是他画廊里的管事,迄今为止也没领过一分工钱,你知道为什么吗?”
梁泽还没接手公司,经济来源有限,但还不至于连一个小助理的工资都发不起,周锦航知道官聆话里有话。
“因为我是他男朋友,”官聆挑高一边眉毛看着周锦航的脸,像要穿透他脸上细微的毛孔望进骨血深处,“名正言顺,所以我不需要他给我发工资,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见外。”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将周锦航脸上粉饰的太平劈得七零八碎。
他第一个想法是不相信。
而他也确实不相信。
不相信一直喜欢女人的梁泽会喜欢男人,不相信那个人会是眼前这个穷酸没品位说话还不好听的官聆,更没想到,自己一开始就认知错误。
如果梁泽喜欢男人,那他这十年忐忑的暗恋,不敢喧之于口的喜欢,岂不都是笑话?
“你在逗我。”周锦航将七零八碎的表情重新拼凑成淡漠和不屑,“你以为我会信?”
“随你喽。”官聆耸耸肩重新靠回椅背里,“你要不信的话可以去问赵小姐,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见证我们爱情的人。”
“我不信。”周锦航撑着桌沿直摇头,表情惨白,像个失心疯患者,“他怎么会……不应该,他一直都是喜欢女人的。”
“他喜欢好看的。”官聆耐心的替他解答,“不分男女。”
周锦航直直的望进他眼里,似想用灼热的眼神将他脸上戳个窟窿,“我不信!”
官聆欣赏着周锦航脸上的神情,难以置信、挫败、不甘,可能还夹杂着几分萧索的悲凉,通通呈现在那张脸上。官聆想,这张脸他曾经居然也爱过,可如今看到他悲伤难过,他心里除了兴奋除了报复的快/感好像什么也没有了,平淡得像看一场没什么演技的话剧,演员演得卖力又揪心,他却毫无波动,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这是他的原话。”官聆继续火上浇油,“不信你自己问他。”
周锦航从没像现在这么狼狈过,就像自己好不容易妥协了,甚至自欺欺人的坚守了十年的信念,突然有人告诉他,其实你一开始的想法才是对的,你坚守的这十年全是错的,顷刻间涌上来的不甘比这十年来他每每自己问自己,如果当初你选择说出来,结果会不会不一样时多了许多倍。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间小破画室的,只觉得脑袋里嗡嗡响个不停,他必须求证。
张萍拿着车钥匙回来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碰到大客户,她今天拿出二十多年积攒的口才把店里的画一气儿卖了出去,所以对这个大客户非常有好感,几乎是双手捧着把车钥匙奉上的,可大客户却像离了魂没看见她,一边掏手机一边急急往外走。
张萍追了两步才把车钥匙还了回去,还想说两句下次再来光顾的客套话,那大客户却一个眼神都没给转头就走了。
张萍莫名其妙的回到店里,看到自家老板跟个被人抽了气的皮球,蔫头耷脑的瘫在老板椅里,一张脸白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