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充满期待,阿重格外兴奋,看什么都新鲜,转了一圈后冷不丁搂住在收拾东西的杨雍,硬是凑上去亲对方,把人亲得骂不出口。过了好一会,他才舍得松手,立刻被杨雍用手肘狠狠撞了腰,但是不痛,又笑嘻嘻靠过去,非但不帮忙,还像专门来捣乱的。
午饭在一楼吃,由于是农庄,菜肴都很淳朴足量,大碟大盘。最显眼的是一道走地鸡煲,阿重对所谓的走地鸡兴致很高,夹了一块尝,连连点头表示好吃。杨雍口味轻,将本地菜蔬做的杂炒挪到面前,比在家里多吃了半碗饭,说不清是东西好吃,抑或他心情的确有些愉快。
毕竟路途奔波,填饱肚子,困意就渐渐漫上来,阿重本想外出逛逛,见杨雍微眯着眼睛,赶紧陪着他上楼歇息。房里放下窗帘,没开灯,昏昏暗暗的氛围更让人疲倦,正好有一张打理妥当的床铺,自然是要躺下了。空调的声音有些大,一阵一阵的,但是不闹人,老旧的东西一般都这样,反而带来一种莫名的舒服感。
“花的被子。”阿重扯过被角。
杨雍顺着他的话,低头去看,是从前家家户户都有的花被,现在少了,倒是有些老人舍不得,说盖起来轻薄又漂亮。仔细辨认了一下:“是牡丹,很富贵的一种花。”也很俗气,生活中哪有这么多花好月圆,大多时候人们活得卑琐,也困在里头,俗气是符合构想的一种福分。
阿重用手指蹭了蹭,仿佛在抚摸真正的牡丹:“店里没有呢。”
闲谈一阵,杨雍撑不住了,把脑袋靠在对方胸口睡了过去。阿重还很精神,一会轻轻地拨弄他发梢,一会忍不住去吻额头,又怕把人吵醒,像试图采花的蜂,全程小心翼翼的,唯恐触怒蕊心。
夜间六点多。
或许是到了新环境的缘故,空气也比车水马龙的市区清新,杨雍醒了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不少,也没计较自己嘴唇上微痛的感觉。阿重偷偷瞅他,既觉得这人云淡风轻的样子有些让他恨得牙痒痒,又疑惑难道亲得不够用力?不过比起从前,对方现在的模样已经很有“生气”了,不再总是冷着一张脸。
多了个中年妇人,可能是老板的亲戚,进进出出端菜,手指缠着创可贴。有一只飞蛾贴在墙上,淡青色,忽然朝外头飞走了,融进夜里看不见。菜是好菜,最令人惊艳的是一盆野莓子,这东西贱啊,满山满野地长,小小的红果缀满枝条,有浓烈得化不开的香味。和唾液的反应也十分美妙,酸,刺激人的舌头和口腔黏膜,反而与艳丽的外表形成反差,咂咂嘴,才有甜涌上来。犹如沾了水的胭脂,点在相貌平常的女人脸颊,却是她最好的一件东西了,所以笑着,另类的风情。
餐厅有另外一桌人,过路的,晚上还要赶着长途行车。他们抽烟聊天,红色的火点闪烁,明明灭灭,说的是鬼故事,听得人一惊一乍,百无禁忌。为首的胖男人手腕戴着木佛珠,他笑得很大声,完全不是清静平和的性格,一串珠,看样子只是贪图好看的玩意。这群男人也要了野莓子,大掌一抓塞进嘴里,嘴唇被汁水涂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