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庄里饭点到了,人都在餐厅,老板收获颇丰,正在炫耀和几个好友的成绩,那些鱼也悉数拿来招待客人。杨雍想吃些清淡的,便要了肉粥,炖得烂烂,很鲜,一点都不腥,是简单到令人惊心动魄的味道。阿重面前则是一条糖醋鱼,勾过芡的汁红亮,把鱼裹得严严实实,刺很少,一大口满满都是肉。

老板还在向人比划,说水库里鱼多啊,守个半夜就有好大一箩筐,小的放生,大的、没怀肚子的才留下,不伤阴德。好些客人耐不下心钓鱼,却也觉得有趣,给他捧场,尤其小孩嘴巴馋,使劲地吃,不知有多喜欢。

午睡的时候把房间窗帘撩起来了,不是直面阳光的,光线正好,昨天走过的山和树晕晕蒙蒙的,都像上了一层碎金箔。但不拒人于千里,气质还是亲切的,生气勃勃,它的名字记在了地图里、县志里,被不多的人念叨,就这么平平淡淡维持着寡言的模样。只有那些昆虫、鸟雀、红熟的果子懂得,繁茂华美,竟然能和这些小山岭紧紧纠缠在一起,寻常,又不寻常啊。

杨雍把脸转回来,夏风和畅,他感觉到阿重的手臂跨在腰间,有几缕发丝蹭了蹭脸颊,跳动的神经就好像一下子安稳了。

第二十六章 忽而悸动

厮混了大半天。

傍晚要坐车离开,吃过晚饭,晚霞恰好染红了天际,有山如黛,在夏时的黄昏,仿佛一幅油画。老板在看一个无聊的电视剧,边看,边骂男女主角作风恶俗,却又舍不得移开眼睛。他不在意客人的来来去去,一次相遇是缘分,多次经过也是缘分,或者从此不谋面还是缘分。

是好时光啊。

来的司机是惯于跑这条路的,年轻,但是老练,开车时不爱交谈,阿重便安静地拥着打瞌睡的杨雍,视线里绿的田红的瓦倏地闪过。

不久,回到了人影稠密的城区,几日不见,它依然热闹,经过市场的时候,阿重看见有人在卖蜂蜜,拉了一板车,罐子上写的是各种花的名字。家里也有呢,还有叫荔枝蜜的,甜入心扉,他最喜欢挑一勺子泡水喝。但鲜荔枝很贵,过段时间多了才不那么打眼,能买一点尝尝。

杨雍侧着头,发丝扑过来掩住半张脸,一些蹭到阿重的皮肤,痒痒的。

最初他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的身体太过美味,每次操到深处,那种包裹、紧缩的感觉都令他兴奋到惶恐。但现在,感情似乎有了改变,连这样平凡无奇的时刻,他也满心激荡,仿佛有什么粘稠的东西沾上嘴唇,比如蜂蜜,比如糖浆,使他想要给出一个亲吻,一个漫长到无法估算的亲吻。

阿重没有紧抓着这个问题一直想、一直疑惑,他信奉说不如做的准则,能亲身动作就别多思索,于是稍微避开了前方司机的注意,用手微微托住杨雍的脸,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