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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宅的第一个清晨称得上愉快,除了厨娘抱怨丢了些肉,不知道是被躲在暗处的老鼠拖走,还是有谁手脚不干净。不过这不算大事,管家正忙着找一个本地的园丁,把花园恢复成比较雅致的模样,而非这里一丛、那里一簇的凌乱。正值好季节,天气也非常晴朗,盛开的鲜花理应与清洁过的喷泉、张开翅膀的小天使雕像相衬,让人赏心悦目。
与此同时,他还打算请几个工人,把据说是那位老爷去世的地方清理干净,说来奇怪,对方生前最喜欢待在书房里阅读,但之后莫名其妙把它锁起,不再靠近,直到因为心脏衰竭倒在书房外的走廊上。
管家觉得有些晦气,便提议重新修整过这片区域,顺带将书房门上复杂且丢失了钥匙的锁弄开。
“嗯,都交给你了,桑。”格雷漫不经心应道。
临近中午,有本地的小贵族送来邀请函,希望格雷能参加他们在晚上举办的宴席。宾客不多,但大部分是与贵族们相熟的商人,觥筹交错间,大家可以尽情开拓人脉、交流感情。
格雷并不抗拒有利可图的生意,尽管这些小贵族空有头衔,实际权力甚至不如本地的行政官,但他们依然是在传统观念中备受吹捧的群体。一些新兴富人还会为了这份血脉的尊贵,主动与贵族结亲,继续支持他们奢靡优渥的生活。
宴会地点位于城镇东部的庄园,虽然看起来比卡西尔家族的祖宅要小许多,但主持人弗里克先生显然很风趣,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调侃:“嘿,这是当然,如果卡西尔是月亮,那我们就只是暗淡的星。更何况,现在还出了您这个厉害人物,真是叫人羡慕啊!”他绝口不提卡西尔的日渐衰败与不体面的上一任家族领袖,取来美酒,将格雷引至交谈着的人群中。
他们欢笑着,彼此之间爽朗地聊天,也许掺杂了各自的私心,但总体上氛围非常愉快。宴会的后半时间,男人意犹未尽,但女人的戏份要上演了,尤其是那些待嫁的漂亮女孩,跟随长辈或娇羞或大方地向可能的结婚对象行礼。就连弗里克也唤来了自己的女儿,十六七岁的年纪,娇艳得像披着露珠的月季:“……安娜从小就学习钢琴,听说您非常喜欢音乐?”
“只是兴趣罢了。”作为绅士的后代,格雷的确对音律有一定的兴致,但仅限于欣赏,更不计较弹奏者是什么身份、什么样貌。他对眼前这个故意展露女性柔美的“安娜”彬彬有礼,可并不让对方靠近,甚至吝啬于被触碰衣角,隔了一段距离,礼貌却冷淡地应声。
女孩显然没遭遇过这样的冷漠,眼眶泛起水光,这副可怜的模样或许能让别的男人顿生爱怜,可惜格雷只觉得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