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明跪坐惶恐。
待到了宫门,程怀璟的马车长驱直入。永安帝身边的暗卫御车,抖动缰绳,直直地奔入九龙殿外才停车。
“禀大司空,已到了九龙殿。”
程怀璟刷地撩开车帘,冷着脸径自下车,居然也不管陈景明依然在他身后跪着。车门打开,燥夏晚风呼呼地卷动湘妃竹帘,陈景明脸色发白。
这幕很快就被传回了平乐侯府。
郝春皱着眉头,有点不信。“不能吧?大司空那么欢喜他,不至于让他一直跪着的吧?”
“嗐,侯爷啊!”王老内侍叹了口气,一脸地忧愁。“咱夫人啊样样都好,就一样,惯来不结人缘儿。这自打他做官起来,仰仗的都是大司空的庇护。可倘若大司空也不待见他了吧,啧啧!可愁死人了。”
郝春想起先前月南华笑眯眯地对他说,程怀璟这趟去大理寺就是去找茬,眼见着就要撵陈景明出长安的话头来,心里咯噔一声,但他偏要嘴硬,梗着脖子道:“王baibai惯爱唬人,小爷我看他做那个御史做的挺得意的。”
王老内侍意味深长地笑笑,敛下眼皮不吱声。
又半个时辰后,新任监察御史陈景明跪在九龙殿外帝君避而不见的消息传遍了全长安城。据说这次,就连他的恩师大司空程怀璟都不救他了。
郝春在平乐侯府的廊下张望了几眼,不知为何心神不宁。
“侯爷,”王老内侍跟鬼一样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他身后,手中提着盏灯。“早过了戌时了,您今儿个晚饭还没吃。”
郝春头也不回地道:“小爷不饿。”
王老内侍默然了一瞬,又缓缓地道:“宫中陛下大约是真的恼了,据说咱夫人……如今还跪在九龙殿外。”
郝春顿时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扭头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小爷我又不是在等他!”
“是是,侯爷自然不是在等他。”王老内侍从善如流,接口道:“可侯爷这茶不思饭不想的,也于事无补不是?要依着老奴说啊,既然悬念,倒不如……”
“倒不如什么?”郝春脱口而出。
顿了顿,又捉急忙慌地道:“小爷我悬念那家伙?笑话!”
王老内侍不声不响地提高了灯笼。灯火下郝春怒气冲冲,浓眉下一双丹凤眼亮的惊人。
“侯爷,您可曾替夫人他想过?”
郝春怔了怔,高挑两道聚翠眉,满脸不高兴地恨恨道:“王baibai有话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