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信官迟疑片刻,埋下头,背后插的鸟羽旗子簌簌轻动。“将军捉了乌突人首领,可现如今那座丁古寺却也叫乌突人围住了,两边僵持了三日,今天才来信报。”
陆几便冷笑了声。“是了,你们原本就是跟着他在这西域驻军四五年的旧部,先前军功未到,不敢报。就连本官竟也不知晓!”
传信官越发不敢吱声,只埋头单膝跪着,背脊却挺得笔直。
“陆大人,”陈景明虽然也恼,却不得不替这个忠心于郝春的传信官解围。“既然侯爷平安无事,又生擒了乌突人的部落首领,眼下……是不是该顺着侯爷的意思,先派人去敌营交涉?”
“派谁?”陆几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陈景明立刻抖擞精神,绷着张冷玉般的脸毛遂自荐。“下官愿往。”
陆几上下打量他,嘴角下撇,嗤笑了一声。“你?”
陈景明一双点漆眸厉如岩电,镇定地又重复了遍。“是,下官愿意去那乌突人军中,商谈城池交换一事。”
陆几怒而拍案,腰间挎刀再次哐哐作响。“陈大人,你只负责督粮!”
陈景明丝毫不惧,挑眉望着他,淡声道:“所以?”
“所以你去不得!”
“下官一则与陆大人一样,同为朝廷命官;二则,下官与侯爷早有婚约,侯爷失踪,下官寝食难安,如今他好容易有了消息,下官必得亲身去探。否则,心难安。”
陆几沉默了片刻,银盔下一张清俊的脸越发阴郁。“心难安?”
“是。”
陆几扭头瞪着陈景明,陈景明丝毫不让,两人四目相对,都是少年得志的才俊,也都是聪明人。陆几想杀郝春,陈景明却一心一意要救郝春,彼此谁都不肯退让半寸。
但这局显然陈景明占优。
在这众目睽睽下,陆几不能不救郝春。
陆几沉沉地笑了一声,手按在案几文书,半晌后抬起,从怀中掏出兵符。“好!调铁甲兵三百,护送陈大人进入乌古尔阵营。”
“乌古尔与车师国的阵营挨着,”旁边一个牙将斟酌着开口,面色沉重。“万一谈判失败,陈大人只带了三百兵力,怕不够。”
陆几咬牙瞪着那个说话的牙将。“大敌当前,三百已是最多数。”
陈景明静静地勾唇,扬眉笑了笑。“既然是大敌当前,那么下官身为使者,亦不敢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