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关毅问道,他的头发全部后撩,露出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发丝有几缕垂落在脸旁,衬得他的气质越发狂放不羁。关毅的头发不算很长,被水打湿了之后只能及肩,难怪他扎起来之后会有碎发垂下来,此刻,那些柔软的头发正贴紧了他的脸、他的头,他站起身的动作让他的上半身出了水,让人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个人的骨象也是很美的,不是那种雌雄莫辨的少年美感,而是一种带有成熟男性魅力的美感,那种美,让丁睦几乎窒息,他只能联想到太阳神阿波罗。
他就是阿波罗,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绝不会让别人吸引到半分注意力。
众星孰敢与日争辉?
“没、没事。”丁睦怔怔答道。
“怎么看你有点心事?方便跟哥说说吗?”关毅往丁睦那边凑了凑,做出一副知心人模样。
白姗见了她哥那样子,撇了撇嘴。
“我……”丁睦想了想不知该从何说起,于是问道:“阴山到底是什么呢?它真的是个监狱吗?”
“阴山,它是个什么呢?这你还真是问住我了。”关毅一笑,“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说它是个好地方,这话没错,因为这里遍地黄金,说它是个坏地方,这话也找不到漏洞,因为这儿的死亡率几乎比不可抗力造成的死亡率还高。”
“在这赚钱的人,不是真狠就是真奸,能活到里山的人,多半不是什么善茬儿。”关毅往头上撩了一捧水,“在这里,哪怕是亲兄弟都能为了一块石头互相残杀,更何况是互相不认识的人呢?在这,上一刻可能还在感叹生命脆弱,下一刻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一下搞死,连遗言都来不及说出来。”
那水一滴一滴从他头上滴下,顺着脸部线条滑落,一滴一滴,滴在他那蜜色的胸膛上,沿着胸肌,流淌进水里,隐匿在水中,不见踪影。
丁睦盯着水面,不知在想些什么。关毅也不催他,就那么慢慢等,等他自己缓过来。
片刻,丁睦问道:“这里的居民能出去吗?”
关毅抿了抿嘴,说道:“如果没有找到适合他的躯壳,他们是出不去的,不过,这里住着的可不光是人啊,还有死在这里的人,阴差阳错留在这里的,或者是,不记得自己的来处的人。”
“不记得自己来处的人?”丁睦有些好奇。
“他们留在这里的时间太久,被阴山感染的时间太久,久到忘记了最初进来的路,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自己的样貌,”关毅说道,“只混沌地记得自己的目的,浑浑噩噩地在这里半死不活。”
丁睦似懂非懂,恍惚间似乎抓到了什么,又仿佛毫无头绪。
“成了,别想那么多了,你又不像我似的天天在这里讨生活,能离这远一点,就离这远一点吧,”关毅往丁睦头上摸了两把,“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从背后叫你名字的人,哪怕是你的亲兄弟,就算是你亲妈都不行,不信,你瞅瞅你那些同事。”
丁睦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关毅满意地往他头上又胡拉了两把:“真乖一小孩儿。”
这娴熟的手法让他自己都跟着一愣,随即默不作声地离丁睦远了点,背对着丁睦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