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他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一个战败者,硬撑着,想要保全自己的体面。

他不敢抬头,说完了话,就缩回了被子里,不再出头。

“我确实缺少了一部分记忆。”关乾斟酌着,说道,“一把刀只有在它刀鞘刀身刀柄完好尚存的时候,才是一把完整的刀,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有完整的记忆,但是,我原来的刀鞘已经被熔了打了另一把刀,所以这一段记忆,我只能模糊地记得一些,我没办法只通过这么一些零散的碎片判断那国师是不是你,但我想,能让我专门找地方承载记忆的人,或许比较特殊。”

丁焉缩在被子里不出头,一动也不动。

关乾怕他被憋坏了生了病,强行伸手把他挖了出来,可却没能掰开丁焉挡住脸的手。

他可以使用蛮力把那手指掰开,但他没有,他怕伤了丁焉那细瘦的手指,所以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任这人保持原状。

“我原来的那把刀鞘虽然已经不在了,原来的记忆也已经缺失,但是我现在的刀鞘,还在。”他尝试着用别的方式安抚这只把自己卷成一团的“蚕蛹”,“原来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不再清晰了,但是我将来所有的记忆,都会是你的。”

“你问我为什么唯独对你不同,这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我并不懂我对你是在哪里有特殊性,我、我不明白。”关乾皱眉,头一次觉得有些头疼。

他感觉不到自己对丁焉的哪些行为特殊,他觉得自己所有的行为都是正常的。

他觉得他本就该如此。

如果这样的行为让这人觉得难受,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什么地方改正,他第一次感觉出了自己的情绪和平时的不同。

丁焉很久都没有说话,久得让人觉得他已经睡着了。

关乾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突然听见了这人闷闷的声音:“你知道为什么我说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吗?”

老刀疑问:“为什么?”

“你认为,村民和我是不同的,对吗?”青年悄悄露出一只眼瞄他。

“村民和你当然不同。”关乾理所当然地回答。

他甚至还没能意识到自己的意思,只是遵循本能。

“可是天下没有谁和谁有什么不同之处。”丁焉能摸到,自己的脸现在很烫,“我和你,和村民,和知州、巡抚,和官宦、王子,都没有什么不同。”

他看到老刀脸上露出质疑神色,制止了他继续说话的念头,自己说道:“能分辨出不同的,只有你的感情,你的心。”

老刀不知道什么是感情,那就让他教他,让他做他的老师。

“你想说你不知道什么是感情,但你的心明白。”丁焉说着说着,就把手从脸上移了下来,“当你不懂的时候,你就把他们都当成我。”

“孩子对母亲来说重要至极,重要得好像你和你的法力——不对,怎么说呢?孩子对于母亲来说,是不可分离的,如果孩子受伤,母亲会心急如焚,同理,母亲对于孩子来说也是如此,这样就是感情,不光母亲和孩子,还有丈夫和妻子,父亲和子女,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分亲疏,”丁焉说道,“比之较浅的,就是朋友之间的感情,这种重要,就好像你和你的刀鞘,天下相似的刀和刀鞘有很多,但只有刀知道,谁是它的刀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