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三没回答,只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四下已经暗了下来,天高地阔,寂寥无人,除了那呜咽声,连狗吠都没有。
阮嘉心下默念二十四字真言,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朝叶三伸出手去:“你——”
怎料叶三同时伸手过来,两人的指尖一碰,皆是一顿。
然后叶□□手把他的手握住了:“别怕。”
一种过电的感觉窜过阮嘉指尖,他敏感地挣扎起来:“放开我。”
叶三道:“你害怕,我拉着你。”
“不是害不害怕的问题,”阮嘉道,“问题是你是夫郎,我是哥儿,男男授受不亲。”
叶三静了静:“怎么忽然这样说。”
“本来就是这样。”阮嘉道,“我以前没这个概念,最近才明白过来罢了。”
叶三于是慢慢放开了手,阮嘉又觉得自己喜怒无常,有些愧疚:“抱歉,我——”
“不必抱歉,你说的对。”叶三道,“是我唐突了。”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有些沉默。
阮嘉鼻尖满是沉香木的味道,他攥紧了叶三触碰过的手,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心里在想自己和叶三究竟是什么关系。
朋友,炮友,搭档,还是萍水相逢之人?
那日叶三说要养他,他满心吐槽他自己都养不活,却没注意这话里可能隐含的别的意思。
而他因此雀跃,虽然他知道叶三神秘又危险,他的副人格一直都是个定时炸/弹。
但叶三又这样和他契合,起码,起码世上再找不到和他废柴得不相上下的人了。
阮嘉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叶三洗衣服和跳大神的场景,哪怕在寂静的黑夜里,也差点笑出了声。
又一阵呜咽声起,阮嘉心下还是笑个不停,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了,甚至道:“我要去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他站起身就走,这次黄鸡没拦他,而踏云则缩在他胸前衣襟里,露出个头来左左右右地看。
叶三跟在他后面——他没看,但他知道叶三跟在他后面。
沉香木的味道一直包裹着他,像是一件铠甲。
两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一前一后地走,阮嘉听着那呜咽声,渐渐觉得熟悉,像是他听过的一种乐器。
加上这声音一个音一个音往外蹦,还全无音色可言,可见演奏者是个菜鸡。
他们渐渐靠近村子中央,听到了些村民的声音,听到他们在祈祷、或者呼喝小孩别乱跑,还有人害怕地哭了起来。
但是阮嘉一想到这是个菜鸡在学乐器,内心便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他面不改色地走过这些人家,继续往前,发现声音来自村中的竹林。
他这才停下脚步,叶三则走上前来,低声道:“跟着我。”
阮嘉对比了下自己和叶三的战斗力,很有自知之明地点了点头。
两人换了个前后顺序,叶三掏出火折子,擦亮了一点火光,径自朝林中走去。
而林中也亮着一团火光,火光中坐着个人,他手上拿着个短笛,看一眼腿上的册子,吹一声;看一眼,再吹一声;翻个页,再吹一声。
阮嘉:……
阮嘉:“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