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还年幼,连走路都走不稳当,饿得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父亲在寒苦的流放之地病重,躺在阴冷的床榻上,连呼吸的声音都渐渐变弱。
就在这时穿着银色铠甲的陆成泽带着几名兵卒将他们带到了县城的一个小院子里,在那儿他们可以吃到想吃的任何食物,睡柔软的床盖着温暖的被子,父亲的身体也一日比一日康健。
陆永安不知神是何模样,但在他心目中,穿着铠甲逆光站在破旧的门框外的陆成泽,便是身披霞光的救世之神。
可是陆成泽太忙,到了京城后陆成涛怕打扰陆成泽甚少上门拜访,而陆永安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远远地对着陆成泽磕个头,听几句勉励的话语。
此次考中秀才,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喜事,但是陆永安想要告诉陆成泽,想要多看他一次......
......
陆成涛父子在镇安王府并未多留,回去后还有延庆宾客。
陆氏族人虽然所存不多,但总还有几个人,老的一辈废了,但希望永远在年轻人身上,陆永安便是他们的榜样,沉寂了近十年的陆氏终有一日会重现荣光。
陆成泽站在大门处,看着陆永安扶着陆成涛的慢慢走远,却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
管家犹豫了一瞬上前道:“王爷?可要摆膳?”
陆成泽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刚刚我喝的茶是什么茶?”
管家愣了一下,回答道:“君山银针,”随即诚惶诚恐道:“泡茶前奴才亲自检查了,都是嫩芽尖儿,刚送上来的新茶。”
“谁送来的?”陆成泽淡淡的问道:“君山地处春城,银针茶皆是八月采摘。如今还不到八月这茶便送来了?”
管家不知陆成泽心中是喜还是不喜,单看其面色看不出一丝情绪,只能心惊胆战的回答道:“江南府皇商苏家专给内务府供应茶叶的,咱们府上的茶叶也都是跟苏家采买。”
“苏家有心了。”陆成泽冷笑着,甩袖离开。
确实有心,君山银针茶色清冽,味道却很浓,陆成泽最喜欢的茶便是君山银针。
只是皇宫之中的茶叶与镇安王府的茶叶从同一家购入,可是镇安王府喝上了新茶,而皇宫之中却依然用的是去年的陈茶。
陆成泽从茶房里取了一罐茶叶,打开盖子看了看,里面的茶叶品相极好,每一个芽儿的大小都极为相似,上面不多不少都有三片嫩叶。
倒出小半把握在手心里,细细碾碎,茶香瞬间散开,陆成泽握紧了拳,闭上眼睛倚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过了很久,天色已经暗沉,屋子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空旷的屋中忽然传来了冷冽的声音:“江南府苏家.......查。”
屋中除陆成泽外空无一人,却忽然响起了一声嘶哑的声音:“是。”
陆成泽从脑海中将苏家的姻亲故交网络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