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陆成泽疑惑道:“如今虽已入夏,但晚间还是有些凉意,且现在蚊虫颇多,怎么不进宫去?”
陆永安抬起头笑了笑,柔声道:“侄儿再此等着叔父,想同叔父一同入宫。”
陆成泽点了点头,冲着他招了招手道:“那就上来吧。”
陆永安喜出望外,嘴角的笑意止不住的上扬,却又快速的压抑住,垂着眼,拘谨的登上马车,跪坐在陆成泽身侧,借着马车里昏暗的光线自上而下快速的打量了一下陆成泽,发现并无异常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陆成泽并未察觉陆永安的视线,他和蔼的看着陆永安,笑着道:“此番差事办的不错,凭着这次功绩本可以进入朝堂,可惜你今年才将将十六,吃了年龄小的亏,便是入朝也难得重用,与其在虚位上空耗,还不如继续跟着陈无忌做些实事,长些见识……”说着,怕陆永安心中不服,又开口安慰道:“等成了亲……后年便是科举之年,你若是天子门生,于你往后更有助益。”
“侄儿心中明白,侄儿必定好好读书考中进士,不让叔父蒙羞。”陆永安从未想过这么早便入朝为官,他如今无功名,若是此番入朝也必然有人会觉得他是凭着陆成泽与陈无忌的裙带关系,即便是往后做出再多功绩也不免让人诟病。
虽说举贤不避亲,但他不愿让人觉得陆成泽是个任人唯亲的昏庸之人。而且虽说古有甘罗拜相之说,但他的年龄确实是一大缺陷,很难让人信服。
后年而已,不过两年罢了,他等得及……
不过,陆永安抬头看着陆成泽眉头微微蹙起,担忧的问道:“叔父,可是有让政之意?”
刚刚陆成泽说了一个词‘天子门生’如今镇安王摄政,科举入朝之臣虽然依然是天子门生,可又有谁没有拜会过镇安王殿下,这些年的进士恐怕连天子的面儿都没有见过,琼林宴也皆是由陆成泽主持……如今的帝王不过是个傀儡,天子门生一说,也只是面上好看罢了。
陆成泽看着陆永安没有隐瞒他的意思,而是笑着摇了摇头:“不是让政,而是还政。这天下本就是陛下的天下,我原本也不过是代陛下掌管。”
“可是叔父……”陆永安有些急切,也有些慌乱地辩解道:“可是如今陛下年龄尚小,叔父何必如此着急。”
陆永安不明白,权势这么美好的东西,陆成泽为何能说舍弃就舍弃,陆成泽手中不单单是普通的功名利禄,他掌握的是整个大周,是整个天下。
权势在手,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掌中之物,皇室又如何,帝王又如何,照样不过是摆设而已。
他左右逢源,这般努力往上爬,就是想着能有朝一日若是权势之争爆发之时,能陪伴陆成泽左右,为之臂膀,助其一臂之力。
可是如今,他的种种筹谋还未开始,陆成泽却告诉他,不需要了,什么都不需要,天下、权利、地位,所有的一切陆成泽从未放在心上,这些都是可以随时让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