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中的那颗桃树枝头暗绿色的枯叶纷纷从枝头飘落,洒扫的小厮一天扫上好几回,却怎么扫都扫不干净,索性便任由它堆积不去管它了。
时隔几个月,陆成泽再次收到了由孙正义转交的空白信封。
信封夹在官文里走官道送到孙正义手中,上面没有署名,陛下也从不在官文中提及,就好似无意夹带在其中。但孙正义心知肚明这是给谁的,拿到之后,一刻也不敢耽搁给陆成泽送了过去。
陆成泽将孙正义打发走了后,独自一人坐在厅中,手上捧着一杯热茶,慢慢饮完,身上的寒意顿时消减了不少。
他的视线一刻也不曾离开过一旁的信封,但心中却无端升起几分怯意。
过了良久,他伸手将桌案上的信封拿起,慢慢拿出里面薄薄的纸张展开,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问君归期未有期。’
陆成泽垂眸看着纸上的话,视线慢慢移向屋外,萧疏的风吹动树梢,黄叶纷纷落下,落叶却被潮湿的泥土牢牢的黏在树根处,无论风如何剧烈都不曾被吹起……
而他的心也在思及归处……
……
又过了数月,孙正义再次送来一封信封。
陆成泽将信封打开,上面依然是熟悉的字体。
‘三年之期已至,君可缓缓归矣。’
陆成泽看着心上的字,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会心而笑。
之后便没有再犹豫,当即命人收拾行囊,翌日便启程归京。
阴雨天本不宜上路,于风水术数而言,雨天远行乃是大不吉,但陆成泽归心似箭,一刻也不想再等,一行人冒雨归京。
过了江南,便到了山东地界,气候陡然陡转之下,有了北方的寒冷。
好在越往北越干燥,即便气温低一些,但却不似江南那边的风裹着寒湿的水气,直接吹透了皮肉刺到骨子里。
马车里燃着炭盆,日夜兼程。
临近京城,属下之人看着陆成泽越发苍白的脸色,焦虑的说道:“王爷,前面不远便是京城了,您这些日子披星戴月的赶路也累着了,不如咱们到驿站歇息一晚吧,等明日快马加鞭必能在宵禁前入城。”
陆成泽看着远处夕阳殷红的余晖一点一点渐渐泯灭。
天空如染了墨色一般渐渐变成了浓稠的深蓝色,东方一轮弯月缓缓升起,狂野的疾风吹拂过地上枯黄的野草,四周一片寂静。
陆成泽摇了摇头,抱紧了手中的手炉,低声道:“赶路吧,今日辛苦一下,明日一早城门开时,我们便能入城。”
主子的命令属下又岂能不遵从,那人只能叹息着躬身应“是。”
夜色中的路途寂寥又荒凉,天色由明转暗,暗到极致又慢慢明朗。
陆成泽在马车里,掀开车窗的布帘,看着外面朦胧的天色。与他当年离开之时一般无二,但心态却全然不同。
许是近乡情更怯,陆成泽手脚越发冰凉。
不多时便看到高耸的京城城楼,连绵的火光如金龙一般延长至天际,西方的空中挂着一轮弯月若影若现,好似薄雾一般下一刻便会被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