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遗憾,但是不得不告诉您,这是事实。”汉克医生冰蓝色的眼睛盯着他,用非常抱歉的语气说出了残酷的真相,“您开始发病了。”
仿佛一桶冰水从头至踵地浇下,霎时间全身冷澈刺骨。简暮言拿着检查报告的手不自觉地微颤。
一时间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却又茫然抓不住任何情绪。
“呼……”他又轻又慢地吐出一口气,还好多年隐忍成了习惯,努力克制着情绪,还能够抬头对对方微笑道,“我知道了,谢谢您。”
“您没事吧?”汉克医生奇怪地看着他,似乎疑惑明知道自己发病,还怎么能保持笑容。
简暮言摇头苦笑,“我没事。”
他想站起身来,腿却无力地踉跄了下差点跌倒。汉克医生赶紧上前想扶他,被他坚决而客气地婉拒推开。
“我没事……谢谢,再见--不,我不会再来了。”
强制让自己保持镇定,简暮言挺直背脊,在汉克医生同情的注目下,一步步走出了医院。
直到回到驾驶座上,关上的车门仿佛隔绝出两个世界,车内的简暮言才整个人崩溃般无力地趴伏在方向盘上,脸埋在臂弯里,似哭似笑,声音呜咽含糊,只有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泄露出主人一丝心绪。
“终于……到了么。”
仿佛如释重负的喃语,又似绝望无助的呻吟。
这一天来的这样迟,却总归是来了。
简暮言患有家族遗传性的肌萎缩侧索硬化,他们这样的人群也叫做“渐冻人”。这种遗传病无药可治。并且发病期不定,有的人很小就开始发病,有的人活的时间长一点。但最幸运的人,依然挨不过四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