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什么也看不进去。
“什么时辰了?”林悦问。
郎岚赶紧从书页里抬头,“二更了。”又补充道:“大帅出城刚三个时辰。”
林悦呼出一口气,坐回凳子上,喃道:“三个时辰了。”看到桌上的饭菜,立马板脸,气哼哼地问:“你怎么不吃饭,吃饭!”
郎岚条件反射地得一抖,立刻听话撒开书去抓筷子。
林悦像是被点了引线的炮仗,一燃起来就收不住。恶狠狠地往郎岚碗里倒半碗菜,嘴上也恶狠狠地:“他不睡觉你不吃饭,我管不了他,还管不了你吗?吃!”
郎岚低头刨了一口,“您也吃点吧。”
林悦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快吃。”
淇河左岸的密林中,间或传来轻微足踏枯叶的声响。
喻旻往树下一坐,整个身子倚在树干上,轻轻吁出一口气。片刻后狠狠闭上眼,又在晨光使劲儿睁开。
他朝后伸手,“杨云,水袋给我。”
杨云抿嘴道:“没了。”
喻旻:“别废话,给我。”
杨云愣着不动,沉默着抗拒。喻旻不耐烦,翻身过去一肘子把人撂倒,一只手制住他,另一只手探到他腰间去取水袋。
来不及坐起,直接用牙咬开,闷头一口烈酒灌进去。
这噬骨酒是乌桓人用来腌制兽骨的,不能往下咽。 待浓烈刺鼻的气味通过口腔到达行将罢工的脑门,喻旻才偏头吐出。
喻旻拿剑刨了些土,将酒掩住。这酒味道太冲,方圆十步内酒劲儿差的闻着都能醉。但喝进去的效果却不一样,沾上舌壁只有绵密钻心的痛感。
一定要让曲昀做些醒脑汤,这玩意儿比泡了一夜的浓茶口感还差劲。
好在效果拔群,捏鼻忍了。
扛过最初一波疼痛,喻旻才能动舌头,“还有几个人没回来?”
杨云默默将水袋挂回去,面无表情道:“三个。”
硕大泛着红光的太阳从原野尽头慢慢爬上来,任务完成比预想的要快上许多。
喻旻看了一眼杨云,他不知什么时候坐到离自己远远的地方去了,看样子若是再问他要酒,肯定是要不来了。
那就必须趁脑子好用神志清醒的时候把布防图画出来。
喻旻当即道:“不等了。把纸给我,拿支笔。”或许可以边等边画。
十几张挤满布防标记的宣纸摞在面前,喻旻盘坐树下,腿上摊着一张宽纸,背靠着树开始专心画图。半个时辰后,外出勘察的士兵全员到齐。
这一画又过去两个时辰。喻旻整个身子仿佛定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勉力撒开笔,手指都有些僵直了。挣了两下起不来,脊背传来麻酥酥的疼痛。
“哎——”他朝杨云伸手,杨云万年没有表情的脸上直白白地露出防备之色,一只手已经按上腰间。
喻旻苦笑不得,“不要酒,过来扶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