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宴阳的口信日落时分送至帅帐,传信的亲兵站在屏风外头,听见禹王殿下应了一声:“知道了。”并回话让林悦见机行事。
卫思宁转身走回软榻边,顺手倒了杯茶。
曲昀腾出一只手接过,润了口嗓子,说:“若果真是莱乌恐怕林悦不好应付。”
卫思宁坐回软塌上,接替曲昀接着给喻旻按摩穴位,一边道:“不碍事,还有宴阳盯着。”
喻旻白日里大半时间都在睡觉,卧床久了肢体极其容易浮肿,曲昀嘱咐每日都要给他按一按。
屋子角落的火炉燃着火,上面温着喻旻一日的药。曲昀喝干了茶,看了一眼冒烟的药罐,按下心里的隐忧,提了另一样话茬:“盛京的信什么时候能到?”
卫思宁心不在焉地,“快马加鞭也就这两天吧。”
曲昀点了点头,自己又往杯里续了水。
盛京信到了,陛下的圣旨也就到了,万一真如喻旻所说,因为黄粱梦陛下撤了他的元帅职……
卫思宁其实没想好该怎么跟喻旻交代。
喻旻把小佛山一战的损耗全归结于自己擅离职守,这封折子送到盛京必然会有言官借题发挥。陛下再怎么对喻旻寄予厚望,在悠悠众口下难免不会震怒。
他远在万里之遥,控制不住盛京情势,也安抚不了皇兄的情绪。
情急之下只能把喻旻中毒一事私下告知他哥。一方面能打个同情牌多少稳着点他哥,另一方面想让他哥帮着想法子找人解毒。
至于其他可能的后果他还没来得及想。
曲昀照例嘱咐了两句就走了。不大一会就让郎岚送了一碗粥来,配了两样小菜。
到了饭点喻旻自己就醒了。迷迷糊糊爬起来坐好,安静地很。
他神智被压制,干什么都反应很慢,整个人透着股乖巧的混沌。
喻旻拥着被衾坐了许久,喃喃地说:“天黑了。”
小案上摆了一碗粥,两个碟子,外加一碗黑漆漆的药。
卫思宁先端起那碗黑漆漆的,“我们先喝药。”
喻旻看着他,斩钉截铁地摇摇头。伸手指另一碗粥,“吃这个。”
他手指指着粥,眼里一半是对苦药的抗拒,一半是对热粥的巴望。
“我知道苦。”卫思宁说,“但是要先喝完这个苦的,然后才能吃好吃的。”
喻旻祈求无果,眼看着药勺已经喂到嘴边,皱着眉闭眼喝了一口。
喝了几口之后喻旻就不愿意再喝了,抱着被子往软塌里面一缩,头都不愿意露外面,不高兴地闹脾气。
卫思宁低声哄了两句,没能把人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