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思宁忧虑猜测:“会不会是药重了才深睡不醒。”
“不会。药材配比我仔细检查了好几回,”曲昀思忖着:“可能是和黄粱梦相冲,这我早先也没想到,好在没什么大事。”
临走之时曲昀又嘱咐了一遍:“药一定按量喝。”
——
喻旻半昏半醒间过了三天,脑子大多数时候是混沌模糊的。卫思宁每天雷打不动给他送两回药。
他尝了一次甜头便故技重施,总是趁卫思宁不注意把剩下的药泼进床底。
傍晚,喻旻从一阵绵密的疼痛中醒来,屋内只燃着一盏小油灯,视线昏暗。床头放着没来得及收的药碗。
他在周身骨痛的酷刑中挣得一丝清明。
卧床多久了?
身上怎么软绵无力?
曲昀每日都来,为什么还会昏睡不醒?
我喝的是什么药?
喻旻伸手拿起药碗,细细嗅了嗅药渣,疑云更重。
这不是他常喝的安神药。
屋外有脚步声传来,喻旻只犹豫了一瞬,便迅速拢好被子重新躺下装睡。
慢慢有这几日细枝末节的记忆涌入脑中。周一辛下落不明,不知道人找着没有。他这会很想走出去问问,但有心无力,身上的薄衾他都觉得重。
卫思宁和曲昀一前一后进来,随后屋里燃起了大灯。喻旻连日鲜少见光,觉得有些灼目,眼睫跟着抖了抖。
卫思宁浑然未觉,自顾和曲昀说着话,语气有些欢欣:“不料是林澍将军的信先到了,这几日坐立难安,总算看着些希望。”
“的确是好事。”曲昀说:“林澍将军早年在南疆同苗人为邻,想必结识不少医术精湛的苗医。既然他答应帮着问问黄粱梦的解法,那你安心等着就是了。”
喻旻顿时警铃大作,尚有些混沌的脑子迅速抓住两个关键词:林澍将军,黄粱梦。到底还有多少人知道他中毒的事情!卫思宁到底散布了多少人!
他胸口刚窜上一股怒火,接着就被两人的话拉至冰潭,在三伏盛夏的暖塌上生生打了个寒颤。
“药还继续用吗?”曲昀问。
“用,不能让他醒着。”卫思宁答。
药,果然是药。
喻旻肩背一颤,尚且不明白卫思宁给他喂药的目的,漫出的恐惧已经令他冷汗涔涔——一直让他这样昏睡,万一伽来吙探知内情,都不需要出一兵一卒,将大衍元帅昏睡不醒的消息往边地驻军一放就能令北疆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