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从血泊中走来,地上粘腻的腥血让他的鞋上沾满了血污,一步一个血印,仿佛步步生血莲。
是鬼手,裴寄客。
裴寄客形销骨立,一袭青衣,清秀而苍白消瘦的脸上带着某种轻盈而怨毒的表情,他一步步走到尉迟和任歌行面前,弯下腰,轻声笑道:“抱歉,任兄,此人也是我仇家,需得我来杀才好。”
任歌行顿了顿,哑声道:“请便。”
尉迟拼命挣扎着,扣住蛇身想要把蛇拽开,半晌无果,他直起脖子,拼着最后一口气嘶声道:“天下滔滔……尔等该杀!”
裴寄客唔了一声,笑道:“还认得我么?”
尉迟瞪着他,没有言语。
裴寄客笑道:“药人谷么,你竟不记得……唔,那时候你还小呢,不过给人灌起药来,动作倒是很利落,我那时便知,你是个能成大事的。”
他手起刀落,直接剜出了尉迟心肝。
鲜血四溅,尉迟挣扎了两下,终于不动了,他大睁着眼睛,死不瞑目地瞪着高远的云天。
尉迟胸膛被剖开的时候,任歌行突然感到一阵不适,他以手抵目,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裴寄客惬意地把玩着尉迟的心肝,道:“听见风声,帮你一把。”
任歌行低声道:“帮我去扶一把秋月,她受伤了,多谢。”
“不用他扶。”邵秋月用枪支撑着身体,晃晃悠悠浑身是血地站了起来。
那种不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以至于让任歌行感到恶心。他又坐了回去,不明白这突如其来令人惊心的晕眩到底为何,他尝试着挺直身子,突然浑身瘫软,这种感觉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
他终于想起来了。那是上一个“红头鬼”,也就是尉迟牧野,江逐歌的父亲的尸体被剖开的时候,也是这样突然晕眩的感觉,不过那时异香太浓,任歌行瞬间就感到了不对,并且封住了自己的经脉。
江家人浑身是毒,这对父子尤然。
来不及了,魑魅魍魉张开血盆大口,漆黑的噩梦如同一张大网,把精疲力竭的剑侠一口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