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
宁安看见这一幕亦大惊,赶忙跑到任歌行身边,看见这个刚才还在大杀四方的男人跪在烟尘与灰烬中,他听到脚步声,也没有抬起头,只是把手轻轻搭在杨晏初的脉搏上,道:“你来干什么。把城门锁上。”
宁安见此状,心中亦难免酸痛,低声道:“……是。”
任歌行还在不断地检查杨晏初的伤势,他眼神闪躲,不敢看杨晏初的脸,一边摸索,一边絮絮道:“没事没事,没事,我们杨儿……体质特殊,伤口愈合很快,这次一定没事的,来,任大哥先带你离开这里……”
他倒了口气,把手小心翼翼地垫在杨晏初的后心上想把他抱起来,一点内力像游丝一样温和柔软地送过去,杨晏初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口血,任歌行一僵,慌忙撤了手,把他抱在怀里,怔怔地去擦杨晏初嘴角的血迹,根本擦不干净,血像噩梦一样流。
宁安犹豫了片刻,还是叫道:“盟主。”
那城墙太高,高到连任歌行都需要匕首和钩索才能翻越,普通人摔下来必死无疑。杨晏初纵然体质特殊,但说到底是个内力单薄的普通人,而且掉下城墙之前已经失血太多,又被药人撕咬……
就在任歌行把杨晏初抱起来的时候,宁安就一眼看出,杨晏初身上那几处要紧的骨头,已经全断了。
他不信任歌行摸不出来。
宁安低声道:“杨少侠……已经不宜再接受内力了。”
任歌行给杨晏初擦血的手突然顿住了,他恍然地怔了怔,突然像得了疟疾一样筛糠似的发起抖来。
杨晏初的胸口还在虚弱地翕张,人却已经昏死过去了。任歌行抬起头,没有流泪,唯有一双眼睛血红。他低声道:“城门关上了吗?”
宁安做了手势,道:“已经关上了。”
任歌行幅度轻微地点了点头:“你去处理一下剩下的羽林军,着人把江知北的尸体带回来,多谢。”
宁安明白,应道:“是。”
任歌行仍然被扔进冰窟窿里一样哆嗦着,他摸了摸杨晏初的脸,语调恍惚而温柔,像清晨去唤醒赖床的爱人,像戳破一个沉酣的美梦。
他说:“小杨儿。”
“杨晏初。”
他说我错了,我不该给你做那把弩。
他说城墙那么高,你怎么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