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晏初眼珠转了转,眼前仍然见不到一丝光亮,心知是自己看不见东西了。他叹了叹,心说这傻子,都这样了,不与他在一处,又跑到昆仑去做什么。
他撑着问了一句:“走之前……他留下什么东西没有?”
那随从想了想,道:“盟主自己的东西,倒是没留下什么。来的时候,他给您求了个平安符,戴在您脖子上了。”
杨晏初喘了口气,低声道:“摘下来。给我……放在手里。”
那随从犹豫了片刻,还是照着他的话做了。那个小小的牌子,摊在手里,杨晏初用手指轻轻摩挲了几下,摸到几道刻痕,他道:“写的什么。”
随从就着他的手看了看,道:“不过是些祈福平安的话。”
杨晏初应了一声,收拢手指,握住了那块牌子,像握住了谁的手。他的表情很少,侧了侧头,道:“把我的头发……剪一绺下来。”
随从吃了一惊,低声道:“杨少侠,这……”
杨晏初道:“剪吧。”
那随从小心翼翼地剪了一绺杨晏初鬓边的头发,找主人家要了一截红绳,结在一处。只听得杨晏初断断续续道:“如果……我先走了,你们把这个给他,身子就……葬在这里。带回去的话……天气热,人坏得快,他见了……要伤心的。”
这家的男主人叹了口气,抽着烟斗出去了,女人坐在一旁,不禁流泪。那武从心下十分不忍,劝道:“杨少侠快别这么说,盟主已经去想办法了……”
杨晏初微微笑起来,摇了摇头,问道:“江知北死了没有?”
武从道:“死了。头还被挂在城门上示众呢。”
杨晏初闭上眼睛,缓了缓,慢慢地开口道:“跟任歌行说……说我很对不起他。”
一颗眼泪终于顺着他的眼角缓慢地滑落下来。他只是闭着眼睛,大颗大颗地淌着眼泪,静静道:“原本……原本不是这样的。”
舍不得他,心上想嘴里念,说多少遍还是舍不得。
他也想要绿蚁新醅酒,他也想要人约黄昏后,他也想,他曾经是那么那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