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不在他。
或许是年纪渐长,他习惯拒绝所有的不确定与危险,习惯权衡利弊,习惯再三考量,习惯忽视自己的心意。
如果不是因为阮斐遭遇危险,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正视他的心?
知道她出事的那刻,他坚硬的心好像被揉碎了,尖锐的刺痛仿佛穿透四肢百骸,他忘记思考,冲动地便闷头从锦市开车赶回岚城。他不好意思满身汗臭狼狈地出现在她面前,甚至还像个高中生般,紧张地打理起了自己。
直至离开医院。
裴渡之才被自己的幼稚与丧失理智震惊到。
从那刻开始,他渐渐察觉,他脑海纠结的突然不再是家封与她的关系,而是他该如何后悔,如何挽留好像已决心放弃他的阮斐。
可惜他太笨拙,智商情商在面对她时全部沦为负数。
他不知该如何进退。
也是这样的机会,让裴渡之霍然明白,阮斐一次次主动的背后,究竟凝聚了多少孤注一掷的勇气。
他不仅一概不知,还在锦市残忍地向她说,她不该来。
那时她是不是心碎了?还觉得好委屈?
他怎么会舍得让她那么委屈?
裴渡之越心疼阮斐,就越痛恨自己。
这场像是烟火般短暂的旖旎,她主动得坦然,放弃得同样洒脱。
只剩后知后觉的他,一遍遍在回忆那些平淡却动人心魄的曾经。
……
一夜天明,阮斐早早醒来,却将自己关在房间,没有下楼。
裴渡之与裴家封在厨房准备早餐,客厅落地窗的位置,坐着的人已换成王雨琪。
桌面搁着一杯热腾腾的牛奶红茶。
王雨琪笑盈盈望向厨房,年轻面庞被水汽氤氲得粉红,是很漂亮的少女色彩。
裴渡之目不斜视,只是眼前偶尔会晃过阮斐清亮的眼神,然后心便倏地一痛。
阮斐是最后下楼的人。
李蔚笑她姗姗来迟,阮斐回以一笑:“山中清幽,不小心就起晚了。”
崔浩言开玩笑道:“阮斐是我们当中最自律的人,连她都起晚,那证明这冀星山的睡眠质量可不是一般的好。”
裴家封眼神害羞地从阮斐脸颊略过,殷切接话道:“日后没事你们常来,我哥不在这里的时候,我一个人住得也害怕。”
裴渡之跟着嗯了声。
王雨琪露出喜悦的模样:“我们真的可以经常过来吗?裴家封哥哥你不介意吗?”
裴渡之颔首:“欢迎你们常来。”
王雨琪视线凝在裴渡之身上,笑得很甜:“哈哈,那是不是证明我们还有机会吃到你做的美食?你煎的牛排好好吃哦,还有早上我喝的那杯牛奶红茶,味道超级醇厚,我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茶。”
嵇云琦猛地抬头:“我怎么没尝到那什么牛奶红茶?好哇王雨琪,你是不是吃独食?”
王雨琪睁圆眼睛,嗓音里有不难听出的荣幸与甜蜜:“谁叫你不早起?我是起得早才喝到的。”
阮斐进食非常安静,听到他们谈话,她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一点,认真喝粥。
裴渡之动作顿住,不知为何,他心底忽然很不是滋味,他不知这个解释是否多余,仍是说道:“厨房牛奶红茶还有很多,待会让家封热热,再给你们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