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谧眼角抽搐一下:“傻孩子说什么呢?妈妈好好的在你面前啊。”
眼前这个面容完好,仍见姿容的中年女人身着花裙,和记忆里干瘪又神经质的女人完全不同。
时隔多年,他仍记得周谧如何踩灭那簇摇曳的火光,然后夺走了他手中的火柴。
他早已习惯因为一点小事就被周谧暴打、侮辱,却很少看到她为自己哭泣。
“火是会杀人的。你要记住。”
在周雪荣眼里,火是温暖,是洒向灵魂的光耀,而绝非凶器。
只因为周谧是个疯女人,才会觉得旁人的注视是毒药,欢笑声是利刃,就连阳光洒在身上都会让他溃烂。
她看世间一切都是危机。
但他错了。
两天后,周谧在窗帘和沙发上泼了油,用一根小小的火柴点亮了整个宅子。
那晚他不知是被热醒,还是被呛醒的。透过门缝,他能看到滚滚浓烟往里渗,他想开门,却被烫了一手泡。他大喊着“妈妈”“妈妈”,用棉裤包住门把手,把门打开了。
满目都是漫天的火光和深灰的浓烟。他走到客厅,泪水洗刷着晶体,让他勉强能分辨有个人影伫立其中。
周谧也注意到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站着。
他冲向周谧,用棉裤捂着口鼻,想带她一块儿离开这儿,却怎么也拉不动。
他想到那盒火柴,还有周谧说的话。也许就是从那天起,周谧就想这么做了。
他的心房里挤满了恐惧,比起死在这个阴暗的老宅子里,他宁可从高处坠落,至少死亡的过程不会如此漫长,死后也不会受困在这儿。
火焰像尖刀舔舐他的脖颈,让他疼得蜷缩在地上,跪在周谧的脚边。他想要爬起来,去打开一扇窗,或是一扇门,来逃离这高温地狱。可他做不到了,力气好像都被蒸发了,反而是困意不断累积,让他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