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抓紧骨矛——仍然没有新武器入账——和剩余的两个同伴继续向前。
离开一条走廊后,他发现所在的地方有点面熟。
他们左右张望,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这儿和之前的地牢格局很像,都有高高的圆形天顶,但两侧的栅栏腐败了,里头散发出腐物和血的味道。
这里是另一座地牢,另一个祭台,只是已经废弃了。
白敬安碰了下他的手臂,夏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那东西。
它盘踞在一间已经破损的黑暗牢房中,他打赌设定中,它已经在此盘踞了千万年,因为除此之外无处可去。它蹲伏着,比之前那只更像人类,肤色白得吓人,长着层层的褶皱,有老鼠的尖嘴,但耳朵却像是人的,它的手……几乎就是人类的手,有五根手指,只是有些太长了,样子十分灵巧。
它立起来超过两米,乍看上去……更像是个长得特别像老鼠的人。一个基因的灾难,一只噩梦生物。
周围死寂了一会儿,方又田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合法吗?”
“他们……什么时候又修改了《基因法》细则吧。”白敬安说。
三个人盯着它看,一时间不知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它如此像人,以至于让人怀疑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在吃人时在想什么?一个人的思维方式和老鼠永远困在一起时,感觉又如何呢?
这些念头一晃而过,那生物在黑暗中看着他们,眼神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是人类不可理解的形态。
白敬安觉得这场面十分熟悉,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这样一个怪物跟前站了几十年,一步也没有离开过。
不知道这是不是脑震荡的原因,或者是更久远的脑损伤,脑壳深处,遥远的疼痛远远升起,他意识到它就要开始攻击了——
老鼠冲过来时毫无预兆,速度极快,宛如幽魂。
白敬安清楚看进它的眼睛,痛苦和杀意污染了一切,只想折磨和摧毁一切活物!
那东西瞬间攫住了他,他仿佛又回到那个黑暗的地方,它永恒存在着,整个世界只剩下被饥饿和仇恨污染的眼睛,再也没有别的了。
在那一瞬间,变异鼠的脸已冲到跟前,在同一时间,一柄骨矛从旁边猛地捅进了那东西的眼窝,力量极大,把它脑袋捅了个对穿。
它没发出声音,但身体猛地扭曲,方向失准,从白敬安旁边斜着摔了过去,带着一阵腥臭的劲风。
白敬安感到一阵巨大而肮脏的力量从鼻尖擦过,知道错个几厘米,他的脸就没了。
混乱中,他感到旁边有人猛地拽了他一把,他摔倒在地,一根鞭子一样的尾巴从他头顶扫了过去。
夏天的下巴撞到他的头顶,怪物撞上后面的栅栏,发出沉重“咚”的一声,但丝毫未受影响,好像不知疼痛一样再次扑来。
即使双眼已瞎,血不停流出来,但它还有记忆,有鼻子,它会用最后的力量杀掉任何活着的东西。它就是这样设计的。
白敬安看着夏天用骨矛击中它,它又一次撞上前方的墙壁,这次终于停下来,眼睛的伤势还是很有影响。
它伸出人手一般的爪子,抓住眼中的骨矛,试着拔出来——妈的,一点也不像会死,那东西可是穿过了半个脑袋啊——但没成功。它仍然没发出任何声音。
它退几步,他们只能瞪着它,它发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退回了黑暗之中。
周围好一会儿仍是一片死寂,但当你见过这种东西,交了手,它会长久留在你的脑子里。
白敬安低下头,方又田死了。
这位年轻、天真,并且用不上的狙击手死得无声无息。当看到尸体,白敬安才意识到是刚才那怪物冲回来时,就用尾巴贯穿了他的太阳穴。快得没人看清。
他几乎没流什么血,当他们看到时就已经死透了。
死后的他格外年轻和稚气,他几乎没有说过自己的事,只知道他在外头有很多朋友,在经营一个什么网站。就这么多了。
白敬安觉得自己应该跪下身,检查一下他的伤势,可他没动,他知道的,方又田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