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安看了一眼,朝夏天说道:“比起十个小时前,祭品增加了百分之百。”
夏天转头看他。
他手里还拿着根长鞭——是防卫部深渊系列卫星的全部权限,鞭子仿佛由无数细小的触手组成般不断蠕动,但他稳稳拿在手中。
他们拥有的不再是刀子、枪和火箭炮,而是更为巨大的致命之物。而杀戮秀选手们从来不会嫌手里的武器太过强大,他们存在于上城的目的就是毁灭。
夏天没说话,他们目光交换,一片疯狂与灼热。
他们眼中总有类似的东西,好像当你向未知之地跃下时,总能在对方眼中找到一片立足之地。
“我们不需要一个一个杀。”白敬安说。
“嗯,”夏天说,“我们可以搞得……非常大。”
“非常大。”白敬安重复,把玩手里金色的匕首,突然朝夏天笑,“我们会有大麻烦的。”
他看到夏天眼中映出自己的影子,笑得像一团燃烧的灼白色火焰,样子有点陌生。夏天也朝他笑,右手动了一下,但什么也没做。
他说道:“我喜欢麻烦。”
然后眼神移开,又去看一柄长剑。
他目光幽深,难以言说,白敬安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发现有一绺翘起来了,他压了两下,又觉得在虚拟空间这行为简直是愚蠢。
他想了一下,伸手去揉夏天的头发,想找回旧日相处的熟悉与自在。那人下意识去躲,不过白敬安动作很快,打定主意不让他躲开。
他当然摸到了,他熟悉夏天发丝柔软的触感,他用力揉乱,指尖还不小心把发圈勾了下来。
夏天的长发散下来,发丝从他指缝间滑过去,夏天没再躲,只是任他把他的头发弄乱,好像以前时那样。
他穿着件黑色的T恤,洗澡肯定就是随便冲了一下,从衣柜里闭着眼睛拖出件衣服出来穿,根本没看穿的是什么。那是上城哪个顶尖奢侈品牌,布料勾勒出完美的身材,火焰般的暗纹随着他的动作偶尔一闪。
他长发几绺拂在裸露的手臂上,发丝中能看到一小截脖颈,手脚修长,充满力量,让人觉得……
白敬安迅速收回手。
夏天低着头,长发垂下来,看不清表情,身体紧紧绷着。
白敬安紧紧攥着发圈,想了一下,又伸手递还给他。
夏天接过来,扎起头发,又抬手去清点武器,白敬安也去干正事。
他们偶尔交换一句观点,一切仿佛仍旧平静如昔。
白敬安惊醒过来,在黑暗中张大双眼,急促地呼吸,有好一会儿觉得根本没有空气。
他梦到了那张床,梦到摄像头,就像曾在下城看到的一样,圆形的镜头,如同一只只空洞的眼睛对准他。
那时他一身重伤,因为谁死了哭得一塌糊涂……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战友濒死身体抱在怀里的触感,记得血的温热,和人死去时无可挽留的冰冷。
可这一次,他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双腿大张,供那些人——
他强迫自己停下这个念头,只是个梦,已经过去了!
他发现自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盖着毯子,大概是夏天弄的。他之前在清点武器时睡着了,身体仍旧没有恢复,感到深入骨髓的疲惫,他被挖空了,好像永远也填不平。
在醒来的那一刻,他指尖颤抖着向前伸,无意识想去触碰什么——
他知道他想去触碰什么,这些天——只是一个月而已——他养成了习惯。
他想去碰夏天。
那人总是在他身边躺着,平稳地呼吸,当触碰到他,知道他仍旧守住了,那会平抚恐惧,几乎能让伤口再次开始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