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鬼话连篇 青丘 2061 字 2022-08-30

此时吹来一阵冷风,淡淡的花香显得特别冷冽和凄苦。我微微抖了下身体,发现还真是很冷。我点了点头,伸手不自在地抓了抓脖子,这小子……说话别靠那么近啊,很痒知不知道!

他把我搂得更紧了些,轻声开口道:“回宿舍记得打电话回家。”

我莫名其妙地眨眨眼,回头看他,问道:“为什么?”

他神秘兮兮地又凑近了点,也眨了眨眼笑道:“你妈做的酱牛肉比这里的大餐好吃多了,让她再寄点来,咱们可以下面条吃,怎么样?”

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再过来就要贴到我的脸了。我不自在地偏了偏脑袋,却也没忘了认真点头。白翌看了我一眼,温和地笑了笑,慢慢松开手,我仿佛听到他极轻地说了句什么,但是风吹过,这句话我没有听清楚。我疑惑地看看他,他没事人似的拍了拍我,催我快走,我想也许是刚才听错了也没准,这会儿感觉人也暖和了些,于是裹紧大衣就和他一起离开了。

一个礼拜后,大家都欢天喜地过着年,门口到处是放完的鞭炮头,一片红色铺满地面。我有些放心不下孙大爷,于是没有告诉白翌,一个人又来到了那幢老房子。依然是树荫婆娑的小道,依然是那块招牌,我走到门口,那个服务员认出了我,笑着来到我面前,我微笑着和她打招呼并问孙大爷在哪里?

小姑娘大大的眼睛中闪着泪光:“孙大爷没有熬到过年,原来他得的根本不是肝硬化,而是肝癌晚期……他一直不肯告诉我们,我们都以为他是干活累出来的,其实他早就有了肝病,但是他怕经理不要他,所以都没敢说,耽误了病情……”

我一听,头低了下去。低声和服务员告别后,我直接走到花园中,花园里少了老人的身影,显得有些寂寞,树叶依然沙沙作响,仿佛在讲述着属于这幢房子的故事。我抬头看到了那朵鲜红的舍子花,它已经有了枯萎的迹象,鲜嫩的花瓣上有几道枯败的痕迹。舍子花,彼岸花,花叶两不见,它的确适合开在苍凉的黄泉,因为这是它给亡者带去的最后一抹亮色。我蹲下身体,用手抚过花朵,轻声说:“感谢你一直守护他们,那么多年辛苦你了。”花朵被风微微地吹动着,传来一阵清幽的香气。

我看了好一会儿,回头发现不知何时,白翌站在了我的身后。我擦了擦眼泪,对他说道:“我们回家吧。”白翌笑了笑没说话,只是跟着我转身,我们并肩走在树荫的小道上,离开了这幢拥有许多故事的花园洋房。

第十一回:湘西尸蛊

人死了就消失了。但世界上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就那么消失殆尽,于是活人开始为死人张罗东西,布置所谓死后的生活。殡葬一条龙,一叠叠钞票全都砸在棺材本上。有些人活着的时候遭罪,死了倒是享受了次凯迪拉克的接送,只不过目的地是火葬场罢了。

今天又是我晚睡,洗完澡准备钻被子的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我接起电话,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心里暗想这是谁啊,大半夜还不睡觉。我接起电话开口询问,听筒里传来刺耳的杂音,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怪怪的。我心里有些烦躁,喂喂地喊得好似《渡江侦察记》里的联络员一般,渐渐地估计信号好些了,总算听清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说话的是一个男子,声音很沙哑,好像被人卡着脖子一样,一口湖南泸溪县的方言,我以前有一个同学是那里人,所以大概可以听明白些他的话。他要找的人是白翌,我挡着话筒,歪头对床上的白翌喊道:“老白起来!有人找!”

白翌一般晚上睡得早,我扯着嗓子喊之后,他身体微微一激灵,然后爬起来摸眼镜,接过电话就往我脑门上拍了一下说:“半夜能不能不要吊着你那破锣嗓子鬼喊?头都被你喊疼了!”说完就客气地对着话筒说,“你好,哪位?”

我做了一个鬼脸,也在旁边听着,电话的杂音依然很大,声音就像是坏了的电视机发出的沙沙声。白翌听了一会,认真地点点头回复道:“知道了,我会尽快过去。”

他挂掉电话,裹了件外套坐在床上。挂钟的指针正好指向十二点,门外还有一些炮竹用不掉的人,玩命般噼里啪啦地放着鞭炮。他盯着挂钟看了好一会,然后像想到什么似的对我说:“你对死人有什么看法?”

我摸摸头,瞥了他一眼,心里想:大过年的你别触霉头好不好?但还是回答他道:“没看法,死人就是挂掉的活人,死者为大,生人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