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开门的声音惊动,沙发上的人回过了头。
苏长安借着电视微弱的逆光,看到了白墨那张帅呆了的脸。
苏长安不知道为什么,就僵住了,半晌,他呆呆地笑了笑,举了举手里的大饭盆儿,问白墨:“肉酱意面,要吗?”
很久以后,苏长安回想自己当年是怎么样在白墨这条不归路上一去不返的,觉得一切都开始于那天夜里。那天,白墨没有明确说拒绝,于是苏长安用一个一样的大饭盆给白墨也盛了半盆儿意面,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几乎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电影频道午夜场放的《鸟人》,电视的声音开得很低,休息室里回荡着轻轻的音乐和英文,以及吃东西的时候的咀嚼声。当电影中的birdy在狭窄的汽车里对少女新鲜的乳房无动于衷的时候,苏长安打了个饱嗝,身边的白墨捧着自己已经空了的饭盆,瞥了他盆里剩下的意面一眼,于是苏长安试探着把自己剩下的意面递过去,白墨接过来继续吃。等白墨吃完,苏长安把两个饭盆儿拿到厨房去洗,回来的时候,茶几上多了两杯红茶,泡的很差,水面上漂浮着苦涩的泡沫,完全糟践了管家大叔的上好的伯爵红。
“谢谢你,喝茶。”那天,白墨主动对苏长安说的,就是这么一句话。然后,白墨端起那杯红茶喝得面不改色。
苏长安强忍着涩味喝着,如果让他来泡,即便闭着眼睛也不会让这杯茶变成这样。
于是,他记得他没忍住,问白墨:“你怎么把茶泡成这样?一直都这样喝茶?”
然后,他记得白墨是这么回答的:“没喝过茶,也没泡过。”
那一刻,苏长安只觉得有人往他的喉咙里塞进了一团棉线,又腻又细,纠结成一团。苏长安猛然发现,自己对白墨自以为是的揣测,也许并没有抵达白墨内心的深处。
原来,在白墨心里,当他希望能够在报仇的斗争中战死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把自己当做一个人。
他从来没有在深夜饥饿的时候吃到过热乎乎的肉酱意面,他也从来没有在看电影打发时间的时候给自己泡过伯爵红茶,他一直错过饭点,端到房间的饭菜永远是冷的,从来没有人捧着香喷喷的宵夜问过他:你吃么?
大家都觉得,白墨不会饿,不会累,但是从来没有人想过,这个人不说饿不喊累,都是因为他根本从来没有作为人的最基本的需求。
那一刻,苏长安从心底里心疼白墨,而大多数时候,爱和心疼,只有一步之遥。
☆、第二十章 我的队友
凌晨5点过一点儿,别墅里静悄悄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不过是初生,天色是昏暗的青黄。
苏长安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发现自己睡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电视已经被关掉了,自己身上盖着一床薄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