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提前起床的目的就是这个?”
罗曼回过头,他的同居人刚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毛巾还搭在肩膀上,浑身上下只套着一条低腰牛仔裤。
“我在做周末计划,”罗曼舔了下嘴唇,他将目光移向了别处,比如窗台上新开的小花,一早上就被刺激可不利于健康,他自欺欺人地舀起了一张宣传单。“今天有个露天集市,就在林场旁边的公园,我们可以步行去那。”
“为什么不开车?”伊萨问,他指的是那台新买的越野车,并且驾驶员只能是他一个人——某位作家先生的驾车技术,一度让他怀疑对方舀着一张伪造的驾照。
“那儿可没多少停车位,大部分都留给参展家庭了。”罗曼说,他从冰箱里取出了昨晚做好的蛋糕。
“你在甜点上做了雕花。”伊萨看着他,用一种发现了款新型武器的眼神,好奇,同时还带着拆开研究的冲动。“还有剩下的吗?”
罗曼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男人煞有介事地解释道:“我们可以带上一两个出售,这样就能在那停车了。”
作家先生当然没本事变出两三个蛋糕,两个人穿上外套,慢悠悠地往镇外头走去,晨间漫步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连续了十几天的暴雨似乎过去了,露出了近乎透明的天空,镇公园就在一片人工修建的草地上,附近全是上百年的杉树,那些小小的店铺搭成了一排,装点着彩色横幅和三角形旗帜,看上去也像那么回事。
“安德鲁先生!”一个年轻人叫道,然后从一家蛋糕店里钻了出来,她有着一头茂密的卷发,是个笑起来相当可爱的姑娘。“我本来想通知你们的,但最近实在太忙了,谢天谢地你们来了。”
“这是一年一度的集会,因为暴雨延迟了半个月,天气预报总算准了一次。”这个叫做格蕾的姑娘说道,她往后退了几步,给行人让出了通道,人越来越多了,看上去大半个镇子的人都出动了。
“如果我没理解错,这是为了纪念菲利克斯杀死了棕熊?”罗曼问,他吐出了一个伊萨完全不懂的名词。
“噢,这是五十多年前的故事了,我奶奶告诉我的……”
伊萨没能继续听下去,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卢克打来的,一个刚从警校出来不久的年轻人,电话那头传来了急促地声音:“伊萨!是你吗?”
“你觉得还能有谁?”伊萨干巴巴地说道,他意识到有什么紧急状况发生了。“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正在清理泥土,里昂发现了一台巴士,是个旅行大巴,它就这么被埋了好几天。”卢克停顿了一会,他似乎紧张得要命,用一种见鬼的口气说道:“刚挖到一半,那台车就冲了出去,它刚撞飞了一台警车。”
“不用说了,我已经见到它了。”伊萨说,泥石流的地方离公园不远,只需要几分钟的车程,一个近乎全速行驶的大客车正朝着这边驶来,它的整个外壳,前视镜被泥土包裹了,就像一块巨大,发黑的泥块。它并没能转弯,笔直地撞在一棵老树前,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一声巨响,他们纷纷转过头,惊异地盯着那台扭曲变形的铁块。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没有人说话,气氛安静极了,以至于气压棒泄气的声音都一清二楚——那台巴士的后门打开了,或许是最后的一道安全装置,让搭乘者不至于困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