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离弦眸光一紧,不过也只是片刻功夫,那人又闭了闭眸子,那股不协调的怪异感消散了,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离弦。”仙宫翎静看向他,试探性的动了动仍旧僵硬的胳膊。

清绝嗖的一下窜了过来,抬手可是要比抬胳膊要简单很多,仙宫翎挪了下手腕,任它钻进袖里匿了。

仙宫翎想要强撑着起身,月离弦上前扶住他动作,要他再歇上一会儿。

仙宫翎看他眸里实在紧张,许是被先前那一幕给吓到了,为了让他安心些,便也照做了。

“你来的时候,可有看到什么人?”仙宫翎问道。

“是季敷湘?”月离弦垂眸看向他身上的血。

仙宫翎摇头:“她怕是被魔修夺舍了。”

月离弦这才回了他的问题,“未曾,我是跟应师叔一起来瘴林的,但后来因一时不察在路上分开了,我寻到师尊的时候,这里没有别人。”

知道应子淮还在,仙宫翎心里亦是轻松了不少,不过他确实有感觉到应子淮曾出了门去,想是季敷罗从中做了手脚。

她一早就到门口等着,显然是早有预谋,那兰亭说不准就是受了她挟制才会突然不见的。

仙宫翎之前虽觉有不对,将那些识破了去,他原以为对方不过只是个想利用身份害他的魔修,怎么也料不到她还能回来。

当初那般刀剑相向的人,现在又这样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他面前,欺骗也好,还肯朝他软言软语,求他相信,好似那个被他一剑穿透的人不是她。

无论是同为道友前还是她坠魔后,想到季敷罗那般性情的人居然会如此,仙宫翎不仅猜疑她另有图谋,还觉得她是疯了。

他们之间仅存的那份同窗情谊,以及那似有若无的旖旎,早就随着她连篇谎言给消磨了尽。

初见之时,烂漫之时,谁能想到会你死我活呢。

他当初给了她一剑,也难怪而今她寻来算计。

仙宫翎着了她的道,那时也确实无法动弹,但若是耗尽内府那就另说了。

季敷罗“生前”联手以阡渡教为首的魔头把修真界祸乱成什么样,那时都未曾罢休,如今谁会相信她真的会停手。

所以他那时只等一个机会,再一次杀死这魔修的机会,他绝不犹疑。

季敷罗已经不认识他太久了,被重创之时还有些不敢相信。

她不把这副身体当回事,然而疼痛与创伤都是共应的。

“狡猾了。”她捂着涔涔渗血的伤口,眼里兴味不减。

她本可以上前去死扛的,也不是扛不过,但是仙宫翎却是会真正“死扛”,他很固执。

只要季敷罗再上前一步,仙宫翎便会选择不顾一切的自毁。

为伏魔而殒,似乎也不那么糟糕。

季敷罗也留意到了这点,她还不想让他死,她多此一举折腾了这么一遭,怎么容许他就这样死。

而且……

她感受着那小东西,心情依然不错。

没有偏离太多,都还在她把控范围内,慢慢的,不用她自己动手,仙宫翎就会归属她。

不必急,她会等到的。

季敷罗最后看他一眼,也不知这时候谁看起来更狼狈,她气息终是不见了。

仙宫翎没等到最后拼死的机会,他怕有诈,又强撑上好一阵子,终于不知在什么时候失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