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无澜没有顾及他的反应,漠然的继续道:“这些年来,万相楼的名气愈来愈盛,也愈来愈广,顾玦身份特殊,不得已只能用女子的身份掩人耳目,避开世人的视线在阴暗中过活。他日复一日的躲在这座楼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更没有任何心腹。无论想什么念什么,都只能是一个人,就连他寒毒发作的时候,都不敢叫任何人瞧见,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独自硬生生抗过来。”
“李如期……”方无澜眸中没有半点波澜,近乎讽刺又可笑的看着他,“你可知道这几年来,顾玦的寒毒发作过多少次吗?当他在痛苦里挣扎,在鬼门关徘徊的时候,你又正在何处恣意逍遥?你可曾念过他一分一毫吗!”
似是被重锤狠狠击中。
李如期眸中颤然一恸,拿着青麟刀的手明显有些发颤,眼睛里红得几近滴血。
火光将周围映得恍如白昼,烈烈灼流在他们说话时已经渐渐弱了下去,但耳畔木石砖瓦烧灼倒塌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断,整座楼已经变得愈发岌岌可危。
可方无澜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眸子里幽冷愈深,唇边冷笑着,道:“还有一点,若我没记错的话……李如期,其实你早知道顾玦就在万相楼,对吗?”
“……”李如期抬起猩红的双眸冷冷看他,哑声质问,“你怎么会知道?”
“我如何知道的不重要。”方无澜下颚微抬,讽笑道,“重要的是,当年你是如何知道的?”
“顾玦一直将身份隐藏得极好,除了极少数人之外,几乎从没有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而你当年居无定处,流浪在外,又是从何得知他的藏身之所的?关于这一点,难道你就从没怀疑过么?”
李如期唇瓣微颤,瞳中的深痛明显更清晰了几分。
方无澜笑道:“不,其实你怀疑过的。”
“你早就知道,当初告诉你这件事的人是顾玦派来的,是顾玦,亲手把他自己的秘密透露给了你!”
“他那时自己不能离开万相楼,可他希望见到你,他曾抱期望的盼着你会过去找他。”方无澜看着他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越发咄咄阴狠道,“可李如期,那时你又是怎么做的?”
“……”
“你对顾玦的脾气秉性再清楚不过,他沉默寡言,擅于隐忍,只要你拒绝他一次,他就绝不会再对你有任何纠缠。所以那时你忽视了他的暗示,对他的企盼置若罔闻,他那个时候孤立无援,身中寒毒,实在痛苦绝望得看不到头了,于是想试着联系你,依靠你,想把一切秘密都告知于你!可你却对他的请求视而不见,连见上一面都不肯施舍给他!”
方无澜掷地有声,“李如期,你对得起他吗?!”
李如期手中颤抖,手腕骤然失力,刀尖当地一声垂落在地,发出沉重而响亮的脆声。
眼看着李如期的脸上已经彻底惨白无色,方无澜嗤笑了一声,又再这已经濒临将死的骆驼上,施加了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