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境中的那段日子里,时间几乎是静止的,所以顾玦看起来和几月前见到也没什么区别,依旧是一袭清淡雅致的衣袍,面色仍带些苍白的病气,整个人显得温和而清瘦。
温玹进去了,扫了眼屋里,没见到其他人,稍稍费解了下,“你刚刚可是在与人聊天?我方才在门外,好像听到有声音。”
顾玦顿了下,答道:“没、没有。”
他说完不大自然的背过身去,边从桌案上倒了杯茶,边低声说道:“请坐吧。”
温玹走到桌旁,但没有立时坐下,而是注意到对面的窗户正大敞着,这个时节风还很凉,徐徐吹涌进来,将屋内的帷幔吹得不断飘荡。
“咦,怎么是敞着的?你身体不好,应当不能这样经常开窗吧。”温玹说着,走过去将窗子关了,顺手扶起不知为何是倒着的花瓶。
顾玦咳了声,道:“多谢。”
两人在桌旁坐下了,屋子里关了窗显得静谧许多,几案上的小香炉燃着,冒着袅袅青烟,温玹从怀里拿出一只瓷瓶来,递给顾玦:“喏,给你。”
顾玦接过来,指尖摩挲着那只瓷瓶,微垂的眼眸很温润,道:“还叫你亲自跑一趟,费心了。”
“没关系,我也是正好路过。”温玹抿了口茶,又道,“你近来身体如何,还好吗?”
顾玦嗓音平缓,似是早就看淡了:“时日无多,但也无大碍。”
温玹叹息了声,“之前在境中,我见你面色反倒更好些。”
“这倒是。”顾玦笑道,“境中只有神魂,没有躯体,反倒比我这破破烂烂的身体自在得多。”
“不过倒也无妨,能熬到了今年初春,已经是件好事了。总归没有比先前更差。”
他体内的寒毒已经十分严重,约莫只剩下半年的时间了,温玹沉吟了下,也没法说什么。
两人又简单闲谈了几句,温玹急着回虞阳宫中找闵韶,只聊了一刻便打算离开了。
他起身和顾玦辞别,刚走到门口,忽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以及有侍人慌慌忙忙的阻拦声:“哎,你站住,那里面是楼主的住处,不能乱闯!”
温玹一开门,正和那直面闯来的人来了个对视——
“李如期?”
“是你啊。”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口。
两个人面面相觑,温玹仔细打量了下,发现他衣服上有些灰尘,似是摔倒或是撞击以后留下的印子,但李如期好像并没在意,只用手毫无用处的掸了掸。
温玹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还是从阵法中解脱以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李如期眯眸笑了笑,脾气没变,很是敷衍地回答道:“来找我师父的。”
“……”
师父?!
温玹有些愕然费解的回过头,看向屋里那唯一的一个人。
顾玦脸色很是不好看,又像是羞恼,回避开温玹的视线,瞪向李如期,“你住口,这里没有你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