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宫那天,正是大雪初晴,车驾出宫门时,好巧不巧地,竟就碰上了白珂。他许是还未接到军中调令,仍旧穿着禁卫军的服饰,依稀还是之前面容,就策马立在道边,恭声与我说道:“白珂送公主一程。”
这还是自十三年前一别之后,我第一次见他。我未言声,只淡淡地放下了车帘。
那皇家别院就在京城外不远,出了城过两条河,再翻半座山坡便就到了。马车停在别院大门外,我由侍女扶着下了车,回头见白珂仍跟在后面,不由冷笑,问他道:“白将军什么意思?这是连等到天黑的耐性都没有,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对我下手了么?”
“公主误会了!”白珂忙道,默了一默,才又轻声说道:“海棠她也是一时入了魔障,才会这般行事。她,她本质其实并不坏,您别怨恨她。”
“不怨恨她?”我冷笑,回身从车厢内抱出那随身携带的小瓷罐,问白珂道:“你可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白珂面露不解之色,默默看我。
我又道:“这是红袖她们的骨灰!我辛苦寻了许久,也不过寻回了这小半罐来,其余的,尽都被风吹散了。白仙君还记得她们两个吗?听说还是你把他们两个抓回,交到了那猪八戒手中的呢!不知当时,她们可曾向你哀求,求你念一念旧情,放她们一条生路?”
白珂神色微变,说不出话来。
我冷冷笑了一笑,又问道:“你可知谷中死去的又有多少?有多少是你昔日旧友,又有多少曾恭声唤你一声白仙君?这都是你那海棠姑娘造得罪孽,她偏执成狂,你却为虎作伥,害得好好一个碗子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你竟然还说她本质不坏?我看你分明是眼瞎心盲!”
白珂面色已是十分难看,大汗淋漓,讪讪无语。
“回去告诉你那海棠姑娘,我既已落魄至此,要杀要剐随她方便,请她大胆上门便是,我候着她!”我撂下一句场面话,说完再未理会白珂,只拂袖进了院门。